責(zé)任或愛情的艱難抉擇,最美婚外戀——《廊橋遺夢》

婚外戀,這大概是個有著傳統(tǒng)觀念的人一聽就覺得骯臟惡心的詞語。婚外戀如果能用“最美”形容還怎么會有那么多原配當(dāng)街暴打小三的頭條。

沒錯,我也這么覺得。婚外戀是不忠于伴侶、家庭和當(dāng)初誓言的行為,是應(yīng)該被唾棄的。可是這大概是針對于那些只是為了肉欲而背叛一切的人吧?如果是因為愛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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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電影基本是從動作、語言、細(xì)節(jié)三個方面來推進(jìn)的。女主人公是個中年女子,擁有一雙正在青春期的兒女和一個溫潤普通的丈夫。日子看起來像一潭靜水,沒一丁點波瀾。我想有時候,消磨愛情的未必是洶涌波濤,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和平淡才最是磨人。

女主人公整日忙于關(guān)照整個家庭,她沒有一點空間留給自己,她像是活在高原上的人,氧氣怎么呼吸都不夠,像是要窒息般的難受。終于,丈夫要帶著兩個孩子去集市四天,她可以松弛下來,掐一段時光給自己喘息。

這段愛情也出現(xiàn)在這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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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迷路的攝影師偶然經(jīng)過女主人公的門前,他停車問路,她熱心帶路,故事由此展開。去羅斯曼橋的路上,他伸手拿煙時手肘碰到她的膝蓋,她驚慌縮回。這是他們第一次肢體接觸。

一路上他們斷斷續(xù)續(xù)地談,他偶然提起她的家鄉(xiāng),那是個很小的鎮(zhèn)子,她訝異于他對于這個小鎮(zhèn)的知曉,她的熱情也瞬間被點燃。這就像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的興奮,像是突然找到了同類一樣的快樂。

不知道藝術(shù)家是不是都善于捕捉人心,男主角總給我情場老手的錯覺。他善于創(chuàng)造浪漫,而這恰好是那個溫潤的、只知道過日子的男人所不會的。

在橋上,他折下路邊淺藍(lán)色的小花送給她。這小花她也是日日見的,若是丈夫折下來送她,大概她會說他無聊吧。可是這花由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摘下來遞到她手里,仿佛這就有了新鮮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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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留他在家中吃飯,他也并不推脫,自然地留下來一起做飯吃飯。我一直覺得廚房是一個家的心臟,一個家所有的溫度大概都藏在廚房里。遺憾的是古今中外的男人都不愛下廚,把家庭的心臟完完全全交給女人,若有一天心臟停止了跳動,好像就全是女人的過錯。我認(rèn)為影片在這里是有對比的,這個家的男主人永遠(yuǎn)只坐在桌前等著吃,廚房像是與他無關(guān)的存在。而這個攝影師明白陪一個女人做飯的美好,他的胳臂繞過她的肩膀拿胡蘿卜,她剛好被他圈在臂彎里。她遲疑,進(jìn)而躲開。這是第二次肢體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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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餐飯里的語言有很多推進(jìn)情節(jié)的點。他最初叫她約翰遜太太,卻被她糾正為弗朗西斯卡。這大概中西文學(xué)都愛用的一點。《水滸傳》里,潘金蓮誘惑武松那一集中,潘金蓮早早地在雪天溫好一壺?zé)峋啤N渌蛇M(jìn)門時,潘金蓮先是照往常一樣叫武松“叔叔”,酒過三巡,潘金蓮膽子愈加大起來。終于,她將喝下多半的酒杯遞向武松,嫵媚地說一句“你若有心,喝了我這杯殘酒。”從“叔叔”到“你”這個人稱的變化體現(xiàn)了角色的變化。這時的潘金蓮不再是武松的嫂嫂,她只是一個仰慕英雄的美人。回到《廊橋遺夢》,女主角不許男主叫她約翰遜太太,這在某種程度上,想否認(rèn)的是自己已經(jīng)為人婦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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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他提議月下散步。月下散步,這是多么浪漫的提議。散步是一對夫妻感情溝通的最好時機。散步的兩個人并肩而行,沒有了平日四目相對的無處可躲反而更能敞開心扉。可是有多少夫妻能在結(jié)婚后仍像剛戀愛時并肩而行呢?

他們談詩、談藍(lán)調(diào)音樂,他像是上天派給她的天使,不謀而合地懂她的一切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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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是最好的遮羞布。他們的言語開始曖昧,一個對視的眼神慌亂但意味深濃。他冒失地問她能不能離開她的丈夫,她忽地想起她是有家庭的,她的責(zé)任心開始譴責(zé)她,他們不歡而散。臨走時,他回頭贊美她“不一般”。“不一般”,真是適合用于調(diào)情的一個詞語。他不像青春期的傻小子只會夸人美麗,也不像她木訥的丈夫那樣在日復(fù)一日的平淡生活里忘記她的美好,一句“不一般”點出了她的特殊,也撥動了她的心弦。所以我覺得男主是情場老手,雖然影片里他始終強調(diào)他這一生里并沒有那么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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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開后她一個人落寞地收拾自己,她換上睡袍,站在陽臺上,企圖讓涼風(fēng)吹冷自己燥熱的內(nèi)心。但她還是思念他。影片中她對著鏡子打量自己的身體,她開始評估自己在他的心里是不是有魅力。終于,她撲到書桌上,像飛蛾撲火般在便簽上寫下這樣的話語:白蛾舞動翅膀時若想晚餐,今晚工作完后隨時可來。然后她開車來到羅斯曼橋,把便簽貼在橋邊。這句話大概是一個節(jié)點,一個女主角開始把責(zé)任放在一邊,遵循自己內(nèi)心想法的節(jié)點。“隨時可來”與“我等你來”大概是同義的。他滿腹浪漫細(xì)胞,當(dāng)然明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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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到鎮(zhèn)上,為見他買一條新裙子。女為悅己者容這話真是不錯的,愛一個人就渴望把最好的自己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女主角對店員說的一句話讓我心疼不已,她說她已經(jīng)很久沒給自己買過衣服了。這大概是所有家庭主婦夸張的寫照。她們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家庭上,放在日益叛逆的孩子身上。日子那么長,可她們卻偏偏沒空低下頭看看自己,看看需要為自己做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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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他如約而至。他們吃浪漫的燭光晚餐,他們相擁起舞。從沒有過于親密的接觸到相擁親吻是要有過度的,這個過度就是晚餐里的一個插曲——電話。女主人公的朋友給女主人公打來電話,女主人公站在男主人公身后接電話,她的手自然地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自然地覆上去。兩個人都沒有躲避和慌張。這是第三次肢體接觸,也為后來的一切做好鋪墊。親密的舞蹈中,鏡頭始終對著的是女主人公的手,她的手上,那枚結(jié)婚戒指在昏暗的夜里亮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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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為止我都覺得他們的感情是令人作嘔的,我皺著眉跟身邊的人說這是一部為婚外戀開脫的電影。可當(dāng)我看下去,我開始為他們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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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的四天轉(zhuǎn)瞬即逝,丈夫和孩子們就要回來了。女主人公必須要做出抉擇了。跟他走,去看世界的另一面,或者,留下來,壓抑自己內(nèi)心的火熱。她是糾結(jié)的,她愛他,她在他身上看到愛情,找到她逝去的青春歲月。可她也有責(zé)任,女兒即將成年,她這一走,會給女兒樹立怎樣的人生榜樣?她這一走,溫潤老實的丈夫會受到怎樣的流言蜚語?她在追尋自己人生的快樂和承擔(dān)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的責(zé)任間迷失。最終她選擇了家庭與責(z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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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分別的那天下著大雨,女主角跟丈夫坐在車?yán)铮兄鹘窃诼愤吜苤昕粗麗砣灰恍ΓD(zhuǎn)身開車走遠(yuǎn)。兩輛車分道揚鑣時,女主角伏在車?yán)锲怀陕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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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最后,女主在信里告訴兒女們這一切,她請求孩子們能把她的骨灰撒在羅斯曼橋邊,就像男主角所做的那樣。她悲愴地說:“我把生命獻(xiàn)給家人,我想把剩下的交給羅伯特(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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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說:“這樣的愛,一生只有一次。”但這樣刻骨相愛的人注定不能在一起。太在乎的東西別人看一眼都會覺得是在搶,這就注定會爭吵會分開。有時候,這樣的愛會在結(jié)婚前遇到,分開后從此熄滅心火,找一個愛得勢均力敵的人結(jié)婚生子過完平淡的一生。可很多時候,這樣的愛會在婚后遇到,這時選擇愛情還是責(zé)任就成了巨大的難題。我們都是凡人,無需譴責(zé)那些選擇愛情,利落地離婚以后,開始新一段瀟灑人生的人。但同時,我們應(yīng)敬畏那些顧全大局,懂得擔(dān)著肩上的責(zé)任走完余生的人。這大概就是為什么《廊橋遺夢》明明是婚外戀,卻用贊美和心疼代替了譴責(zé)和謾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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