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一點了。想著這么晚了應(yīng)該腳步輕一些，省的打擾到鄰居，但我躡手躡腳只走到三樓，就聽見狗在哼唧了，那聲音再熟悉不過。我嘆了口氣，看來老媽會起來給我開門的。果然，睡眼惺忪的老媽在門口等我，趙小保興奮的撲了過來，抱著我的大腿開始肆無忌憚地耍流氓——這廝又學會新招數(shù)了。
??? 本來想明天早上再把帶來的羊頭骨丟給它，但這廝眼尖鼻銳的，盯著我放在桌子上的熟料袋兒躍躍欲試。抗它不過，只好解開袋子倒在它吃飯的碗里，還有我沒吃完的泡面。它毫不猶豫的從面里叼出那兩個頭骨，跑到門口自己的墊子上，將頭骨抵在門檻和墻的夾角處大快朵頤。頭骨上沒什么肉，要上去嘎嘎吱吱的讓人聽起來牙磣，但它啃的不亦樂乎。
??? 老媽說你又慣它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難喂了布拉布拉布拉。老媽的抱怨很有道理。這貨早已不是小時候那般給啥吃啥了，嘴刁的著實可以。每天打電話的時候，老媽總會義憤填膺的說兩句，諸如趙小保不吃給它的飯了，外面回來只喝水了，那么好的東西它為什么不吃了，也不知道在外面吃什么了。當然，抱怨之后還是很擔心，怕這廝渴著餓著，哪怕自己吃飯極其簡單，也要給它炒個土豆拌些米粥弄再撒些狗糧給它弄個出個有模有樣的飯菜來。可趙小保并不領(lǐng)情，嗅嗅不感興趣，徑自走開。于是老媽更氣憤了，揮舞著一根高粱桿兒對它進行憶苦思甜的政治教育。趙小保低眉耷拉眼的聽著，不反抗，不抵抗，不還嘴，貌似很乖的樣子。老媽以為它內(nèi)心中在開展激烈的自我批評，想想這廝才六七個月也不懂啥事，就再也狠不下心來說什么重話兒了。第二天，她發(fā)現(xiàn)昨天用的高粱桿兒沒了！雖然那貨墊子旁邊一地高粱桿的碎渣子，可它硬是一臉無辜裝作啥也不知道。老媽說這一定是趙小保的報復(fù)：“它看我拿那個東西是要打它，所以干脆把它咬碎，讓我不能再威脅它。對，一定是這樣。”是不是趙小保的報復(fù)我不知道，我這次回來倒是看見門口放著一根棒球棍：這回它無論如何也咬不碎了。
??? 在樓下發(fā)現(xiàn)趙小保居然會翹腿撒尿了，說給老媽聽。她也很困惑：“我每次送它下去的時候會站在窗臺看，它都是凹著腰往外擠的啊，沒見抬腿尿過啊，啥時候?qū)W會的？”然后很憧憬的說：“那還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不用再送它下樓了？”我撇嘴苦笑：“估計夠嗆。”趙小保怕人，小時候總是送它下去方便，結(jié)果養(yǎng)成了這個毛病：只要人在家，它下去一定要喊著人去送它到三樓。過分的時候，你還要走在它的前頭帶路。就算是你給它的屁股上來一腳讓它先走，它也要賊眉鼠眼的瞟著你，走兩步停下來扭頭看你是否下去。每天半夜它要出去一次，搞的老媽很煩。最近直接把門打開讓它自己下去：“裝什么富家公子？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也不也上下自如了？”趙小保幽怨的看看她，很不情愿的下去了。回來的時候，它會扒門。一開始低聲哼哼，后來理直氣壯的拍門，一點兒也不客氣。不過最近老媽說，有時候她睡醒了想起狗還沒回來，趕緊開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趙小保就睡在門外了。“大概它也覺得老麻煩你不好意思”，我逗老媽。老媽信以為真，還很內(nèi)疚的在門外放了個棉墊兒：“萬一我睡著了沒聽見，你就先在這里瞇一會兒啊。”趙小保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著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 老媽認為，趙小保從不把自己當成狗看：“它覺得自己就是這家里的一份子，可自在呢。”首先在吃東西這一點上，它就很不客氣。無論我們在吃什么，只要有一點點動靜，它就要跑來看，當這些東西對它沒有吸引力時，它就會若無其事的跑回去接著睡覺。如果是它愛吃的，好了，它會眼巴巴的看著你，直到你覺得不好意思為止。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吃蘋果的時候你得給它吃蘋果皮、蘋果核，吃花生的時候你得給它吃幾顆——甚至，有的時候它自己還會沖到放花生的那間房間里扒拉。“不過最近它學孬了，給紅薯皮蘋果皮啥的也不吃了。”老媽一邊咬下一口蘋果丟給它，一邊責怪那廝挑肥揀瘦，然后開始懷念趙小保小時候的可愛聽話無所不吃——她顯然忘了這廝當時四處撒尿的無恥勁啦。
閑暇的時候，抓起趙小保讓它后腿立起來量了量個子。比2周前我回來的時候，它大概長了半個頭。但看起來，還是個不怎么長個子的矮胖子。看到人家的阿拉斯加個個高大威猛帥氣，這廝卻越長越胖挫賊，著實讓人郁悶。老媽倒是不覺得這有啥不好：“長那么大干嘛啊？大了招人眼兒，會被打狗藥狗的盯上，很危險。再說，大了吃的也多。”我馬上抗議：“人家不怎么在家吃飯的好吧？東西好了才吃，覺得不好它在外面就解決了。”老媽又開始感嘆這狗真怪，也不知道外面吃的啥，回來就咕嘰咕嘰喝水。不過我覺得老媽說的也有些道理，趙小保沒事喜歡在小區(qū)里自己轉(zhuǎn)悠（目前沒見過它出去，每次試圖跟我和老媽出去時都會被我們毫不客氣的攆回去），有時候幾個小時不回來。如果長的太健壯，倒也真不是一件好事。想想菜市場里那些被宰了掛起來的死狗、被關(guān)在籠子里待宰的活狗、那些燉在鍋里吱吱冒著熱氣的狗肉、那些擺在案子上白骨森森的狗頭，我就有些毛骨悚然：相比生命的可貴，外形上的好壞美丑真的不算什么了。???
雖然對外形不挑剔，但老媽還是很希望趙小保懂事一些，于是整天和它一本正經(jīng)的說話，然后欣喜的告訴我它聽懂了什么什么，比如在門口等她回來啊，比如自動臥在門口負起看家的責任啊，比如看到她可高興了。最讓她高興的是，她彈琴的時候趙小保會悠然自得的用喉嚨哼哼，雖然和節(jié)奏不搭，但絕對是因為聽到音樂才出聲附和的。“你應(yīng)該好好培訓一下，讓它做只會跟著音樂嚎叫的狗。”我雖然不確定趙小保是否真的是因為音樂才叫，但看老媽開心的描述，我覺得這貨還是挺了不起的。
?說起逗老媽開心，如今我不在家，這重擔就落到趙小保肩上了。看現(xiàn)在的情形，它完成的還不錯，事實上是非常好。幾乎每次和老媽通電話，她都會提到趙小保如何如何。能讓老媽不感到寂寞、有個說話的去處、晚上睡覺時不覺得害怕、回到家時備受歡迎，趙小保真的是條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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