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時節(jié)，在臨窗的案桌置上幾株水仙，這便是所謂的“歲暮清供”了。
水仙原產(chǎn)于地中海沿岸的中南歐各地，大概在唐初扎根于中國。唐人段成式在《酉陽雜俎》中描述過一種叫“奈柢”的植物，這大概是中國古代典籍中最早關(guān)于水仙的文字記錄：“奈抵出拂林，根下如雞卵，中心抽條，莖端開花，六出，紅白色，花心黃赤，不結(jié)籽，冬生夏死。取花壓油，涂身去風(fēng)氣。” 有民諺云：“水仙不開花——裝蒜。”這和“凌波仙子”的雅號相比，自有一種別樣的風(fēng)趣和詼諧。
水仙也被喚作“金盞銀臺”，蓋因在晶瑩剔透的六片白色花瓣中心，還生有狀如盞形的黃色副冠，此乃單瓣水仙。還有一種是復(fù)瓣水仙，十二片白色花瓣卷成一簇，花心簇生眾多白黃色小花瓣，亦有雅號“玉玲瓏”。 水仙花期不長，十來天的功夫，淡雅的花朵便會凋謝。然而，正是這短暫的花期，卻引人癡迷于其中。李漁在《閑情偶寄》中說水仙是他的命，他曾興師動眾地從杭州舉家搬遷到南京，只因南京盛產(chǎn)水仙；囊中拮據(jù)時他甚至當(dāng)了內(nèi)人的簪子去買水仙花。豐子愷在散文《漸》里寫道：“往年除夕，我們曾在紅蠟燭底下守候水仙花的開放，真是癡態(tài)！”周瘦鵑在《得水能仙天與奇》的佳文中感嘆：“雅韻欲流，足為水仙生色！”秋瑾最喜歡在窗前案頭置養(yǎng)水仙，把自己的情懷融入到“嫩日應(yīng)期雪，清香不讓梅”的詩句中。
一花一世界。雖然花期短暫，卻能獲得最為誠摯的生命禮贊。在生的時候從容地綻放出飽滿的靈魂，燦爛地活出真實的自我，在走的時候坦然面對凋謝和逝去，所謂“生如春花之燦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大概就是如此吧。生命哲學(xué)也是一種“過程哲學(xué)”，人生的意義并不在于結(jié)局，而在于艱險激情或輝煌悲壯的過程，過程就是我們活著的目的。
花開眼前，信筆七言：曉窗誰墜玉搔頭，飲露藏春解客愁。洗盡凡塵梳淡影，詩心一朵自風(fēng)流。只要水仙花還在案前開放，這盎然清新的生命力就不會消失。家有小女，恰是去年水仙綻花的初春時節(jié)降臨的，快滿周歲，也愿你的成長如水仙一般生機(jī)盎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