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呢喃
秀文的初戀,萌芽在初三的寒假,那年她16歲。
秀文的成績很好。初二暑假補習的時候,秀文數學考了唯一的滿分,數學劉老師豎著大拇指說,這孩子不得了。直到過去了很多年,劉老師還經常向他的學生提起,秀文是他教過的腦子最活的學生。
英語老師羅老師對秀文印象深刻卻是因為那一句英語造句,英語課本中有一句話:I don't turn to defected my country(我絕不背叛我的國家),羅老師叫同學們仿照這個句子造句,秀文想都沒想,就寫下一句:I don't turn to defected myself(我絕不背叛我自己)。羅老師逢人便說,這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以后有大出息。
初三正式開學,秀文各科成績都名列前茅,深得各科老師的贊賞,課余時間總是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幫著批改試卷,就連每天繃著臉的物理老師,見著秀文也總是眼里眉梢都是笑。班主任安排秀文跟他同班的女兒同住一間宿舍,只希望女兒在秀文的帶動下把成績提高些。
秀文也有弱科,是初三新開的課程:化學,雖然每次考試都不錯,但總覺得把握不定,總不得心應手,寒假的時候,就想著等上海的堂姐回來過年,到時候請堂姐指點一下,堂姐上的是上海的大學,畢業后在上海工作。
同堂姐一起回來的,還有位面容俊朗,身材修長的男子,堂姐介紹說是未來的姐夫,北方人。當堂姐夫看向秀文的時候,秀文的心跳得咚咚作響,羞澀的低下了頭。輔導秀文的任務,落到了姐夫頭上,因為他是理科高材生,這初中化學對他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秀文搬出一大摞化學參考書和試卷,姐夫耐心的給她講解。幾天過去,秀文已基本掌握要領,以前把握不定的都找到了問題所在。姐夫直夸她領悟得快,高興異常,忍不住就在秀文紅撲撲的臉上親了一口,秀文的臉更紅了,像要滴出血來,頭也低得更下了。
兩個人漸漸熟悉起來,秀文也總愛找姐夫聊天,聊他的家鄉,聊外面的世界,也聊大城市上海,他說到時你也考到上海來。秀文從那時起,心中默默有了夢想:我要去上海。
姐夫說沒見過南方的田野,姐也沒空陪他,就請了秀文一起去田野里走走。他們走在窄窄的田埂上,田里種滿了紫云英,一大片綠色從稻茬里透出來,打破了冬日的清冷。陽光和暖的照著,突然他們興奮起來,前面是一大片的蒲公英,風吹過,白色的小傘滿天飛舞,在陽光下像一群白色的精靈,如詩如幻,他們都在這美景里陶醉了。
初三下學期,秀文收到了姐夫從上海寄來的文學書,厚厚的,他記得她說過喜歡看書。學習再緊張,秀文都會抽時間來給他寫信,說說她的學習,她的生活,她身邊的人和事,他也不煩,都會回信。老師布置了一篇命題作文:盼,秀文將她的想念寄語蒲公英,表達著她內心的向往,老師將這篇作文當作范文在班上誦讀,只是誰也不知道秀文暗藏的心思。她更加努力了。
當秀文懷揣著錄取通知書,站在上海的街頭,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了。她一直記得他說過:你也考到上海來。她做到了。她的姐姐姐夫前兩年結婚了,還有了個可愛的兒子,她不想去打擾他們,只想離他近點就好。
大學四年,秀文身邊出現過無數追求者,其中也不乏身世顯赫、長相俊美的優秀人選,可秀文都一笑而過,由此得了個冰山美人的綽號。
畢業后,秀文進了一家規模頗大的外企,不長時間就修煉得干煉精致,虎虎生風。閑時就跑去姐姐姐夫的家,幫他們料理家務,照顧孩子,為姐姐姐夫分擔了不少壓力。姐姐也常想著介紹個不錯的同事給她,秀文總是紅著臉推托,時間一長,也由著她去了,私下里跟姐夫說,她怕是早有對象了。
秀文時時在心里勾勒未來愛人的樣子,最后浮現的都是那張俊朗的臉;夢里也常有婚禮的場景,紅毯那頭走過來的總是他;試著去跟別人交往,可總把他拿出來比較。他駐在心頭,趕不走,揮不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秀文今年滿33了。
過年的時候回老家,爸媽總忍不住了催她,鄰居們也不解的詢問她,她回答不出來,只有逃出去。
那片蒲公英還在,白色的小傘依然飛舞著,只是冬天的風始終帶著寒意,陽光也失了溫度,秀文的心里嘴里被苦澀浸透。是時候答應那個男人的求婚了,他已在身邊默默守候了十年。
她掬起一捧蒲公英,任風旋上天空,然后遠遠的散去,直到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