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暉中看看身旁好友,才貌雙全,真是老天厚愛,心里感到無比的滿足與欣慰。經常在QQ說說里念叨“紅塵無邊,一彎清月,知己一人,足矣。”原以為欲得一知心好友已是癡心妄想,哪里還敢有更多奢望,不料今日一遇三個人上人,且都是風流人品。真是大快人心。
???? ?四人并肩朝生活小區走去,慕容雪與東方紫的美貌自然引來許多饞涎妒恨的目光。美食城與楠園宿舍樓比鄰,中間隔著一條水泥路,路的兩旁種有喬木,綠葉蔥蘢。美食城坐落在一座小山丘的斜坡上,三面建樓,留下東南面作為進出通道,通道右手邊十幾米外另有一道約兩米寬的二十幾級臺階也可進出。 隨著擁擠人流,款步而行。上了臺階便進入北邊一棟樓的第一層,狹長的走道兩旁挨家挨戶開著各種小店:小面館里座無虛席,韓國料理小店人滿為患,奶茶店里談笑聲聒耳,火鍋店里烈火烹油,零食店里女生眾多;其他還有些文具店,體育用品店,電子電器修理鋪,書店,超市等也是人頭攢動。沿著走道穿出,置身于三面樓房圍成的天井中,南面一棟樓接二連三地是些理發店,饅頭店,燒烤店,校園網吧,西面緊靠山梁,通過一道臺階使三處樓房相互連通。
????? 逛了一圈,只見到處都是人,聲音嘈雜。隨處可見店里伙計端著鍋碗瓢盆四處奔走的身影。 “人太多,店里的廚師忙都忙不過來,火急火燎做出來的飯菜未必好吃,不如到外面去吃吧?”我提議。 “隨便哪里吃,只是得快點,餓死我了?!鼻厮梢环嚥粨袷车哪?,看了看四周,忽然看著慕容雪和東方紫,嚷著說:“兩位美女提點意見吧,吃什么?” 東方紫收回四處搜索的目光,說:“看你急得象牢房里才放出來似的,身在四川還用怕找不到適合你們胃口的飯菜?” “要不就去吃火鍋吧,山城火鍋聞名世界,既然來到這里,當然得吃火鍋,而且要吃正宗重慶味道的火鍋?!?“好,咱們就去見識一下重慶的正宗火鍋是怎么個吃法?!蔽乙豢谫澇伞?“吃火鍋好,我們中間就有一條現成的魚,等會再不用點了?!睎|方紫笑著,率先走出小區天井。 沿著柏油路面的林蔭道,四人談笑著向校外走去。出了校門口往左手邊一拐,來到大街上。街道兩旁隨處可見各種吃法的火鍋店,從外面看去,一間間干凈整潔,金碧輝煌,裝修華麗??赡饺菅┻B看都不看一眼,只管朝前走去。 漸漸走到街尾,前面已經看不到火鍋店了。我和秦松開始有點納悶,心里好奇,不斷猜想:什么樣的火鍋店???搞得比桃花源還難找。 回頭看看身邊的東方紫,想從她的表情或是眼神里探尋點信息,不料那鬼丫頭早已洞人心意,聽她若無其事地笑罵: “看什么看,還擔心把你們帶去賣了不成?這么大兩個大活人賣給人人家還不敢要呢。街上那些火鍋店裝修華麗,味道糟糕。中看不中吃,收費還很高,有什么意思?!?“只是好奇那個地方這么偏僻,正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連你們倆都不顧大老遠愿意前往的地方,還真想象不出是個什么樣子呢?!鼻厮膳c我相似一笑,繼續說:“到時候就知道了,保不定還得英雄救美?!?三人笑說著,只見前面的慕容雪往街邊的小巷子里一拐,于是立即跟上。繼續往前走,穿過兩個十字路口,小巷變得越來越窄,潔凈的青石板路面上不時有食客走過,臉紅紅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火鍋味。
???? 終于,慕容雪在一扇大門前停下來。門用厚實的木板做成,涂成咖啡色,被設在一堵青磚圍墻中。黑色牌匾上用燙金大字寫著橫批“吃飯而已”,門柱上也貼著同樣字體和顏色的對聯,上聯:吃是為了活著;下聯:活著不只為吃。門兩側站著兩個身穿大紅色引金線旗袍的妙齡女郎,高挽發髻,淡抹脂粉,腳上穿著黑色毛絨布面高跟鞋,身材高挑,雙腿修長。雙手合放腹部,手里握著對講機,面帶微笑。見我們四人走近,簡簡單單鞠躬,開喉唱迎接詞: “歡迎光臨!” 秦松抬頭一望,看著慕容雪嘖嘖嘆到:“虧你知道有這么一個地方!” 慕容雪看看我們三人,微微一笑。轉身跨進門內。我們三人緊隨其后。 進到里面,別是一番景象。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小小四合院,圍墻兩側有走廊環繞,廊上每隔五六步便掛一個紅色燈籠;走廊通過三級臺階與院中地面相連,地面用青石板鋪成。東西南北四角各置一張圓形石桌,每張桌旁擺著四個石凳;中間安置兩張稍微大一點的,每張旁邊設有八個石凳。與一般的石桌不同,六張桌子正中都有一個圓孔,剛好能放上家庭常用的圓底湯鍋。往孔里一看,里面藏有一個煤氣灶,連著一根紅色的輸氣管。輸氣管另一端消失在支撐起整個桌面的石柱內??赡苁侵鶅扔行】棕炌?,向下延伸到地面后通過青石板下的暗槽與遠處的煤氣罐相連。每間屋子之間設有滑動木門,可開可關,上面雕著花卉草木,栩栩如生。與院子里不同,屋內桌椅板凳全以木材為料,用純黑色土漆刷的光亮。門窗則為朱紅色,窗前掛有粉色紗簾。在那空蕩的角落里,略略擺幾個盆景點綴清幽。 屋內院里都有食客,東一桌西一桌看起來有點散,但毫無冷清感。試想那些從院外過的匆匆路人,不到里面一看哪能想到幽寂小巷有如此一個仙宮食府。
????? 眾食客有的品菜,有的慢飲,有的吞吐青煙,有的輕言細語交談。 秦松走在我前面,突然回頭對著我吐一下舌頭。隨即趕上慕容雪,一邊倒著走一邊開玩笑:“你沒搞錯吧,真有你的,這哪像是吃火鍋的地方啊,倒有點像電影里那些青樓妓院?!?慕容雪瞟一眼秦松,腳步不停地往里走,淡淡回了一句:“怕被那些濃脂艷粉奪走你初吻是不是?才進門看到那兩個迎賓小姐時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還好意思裝清純。” “呃,我只是在想這地方如此有特色,你這樣時髦一個人,怎么會認識這么一個古味幽幽的火鍋店……。”秦松碰了一鼻子灰,訕訕一笑,也沒放在心上。回頭又問走在我身旁的東方紫:“丫頭,老實交代,這是你第幾次來這里?” “哼!偏不告訴你?!睎|方紫俏皮,而且是軟硬不吃。 沿著走廊繞過擺放石桌的小院,繼續往里走進二門,另有一個同樣大小的院子,格局布置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院中并未擺放石桌,而是一個長方形小水池,綠水清波中立著一尊大理石雕塑,走近一看,原來是送子的觀音娘娘。 繞過小水池走到正房,門口站著一個穿同樣大紅旗袍的迎賓小姐。小姐引導我們走進里面后便退出去了。環顧四周,與外面不同:地面上鋪著紅毯,墻壁上掛有山水人物畫,或是某某人的字帖。屋子里并無客人。穿過隔扇門,進入一個小房間,里面只放著一張方形小桌,鋪有金黃色桌布。桌布正中也有一個方形的洞,洞里同樣裝有煤氣灶。 四人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四把椅子上分別坐定,只是各自喜歡哪里坐哪里,并未按照身份地位尊卑排序。不一會,服務員用咖啡色托盤托著四個青花瓷茶杯,一壺茶和一碟酥脆干豌豆上來,嘴角噙著微笑,大方溫柔地招呼:“請用茶。”隨后雙手將茶一個一個奉上,又將茶壺輕輕放在桌面上,彎腰行禮著說:“請慢用?!甭顺鋈チ恕]過兩分鐘又敲門進來,手里捧著一本封面華美的菜譜,雙手遞給離得較近的東方紫,小心翼翼地說:“幾位請點菜?!闭f完,雙手交握放在小腹上,靜靜立在一旁,自始至終面帶微笑。 東方紫還禮,說了聲:“謝謝?!苯舆^菜譜,一頁頁翻開細看起來。沒翻兩頁便合上,看看我和秦松,建議說:“要不點一個鴛鴦鍋吧,魚魚和火柴恐吃不慣麻辣的?!?“誰說我們云南人不喜歡吃麻辣的,我們在老家吃朝天椒那陣仗說出來還擔心嚇到你們呢?!鼻厮煞瘩g,說的倒是實情。 “哈哈,吹牛,是不是?魚魚?” 我心里自然明白東方紫是擔心我吃不了辣的,所以故意詢問,免不了要消除她的顧慮。 “走那么遠來這樣一個不似人間的地方,就是想見識一下正宗地道的重慶火鍋,不管多麻辣都能吃?!?端著茶杯呡茶水的慕容雪見我們商量來商量去,覺得真啰嗦,緩緩放下茶杯,笑著說:“傳到外地去的火鍋有重慶的名沒有重慶的味,不是清湯就是紅湯。清湯就是隨便弄點什么湯煮點菜,沒有一點辣味;紅湯也只是胡亂弄些油水煮辣椒,都不是地道重慶火鍋的做法。就重慶本地來說,其實也沒什么好選的,從辣椒和花椒用料上有紅椒和青椒兩種:用紅辣椒和干花椒熬制的湯料叫紅湯,用青辣椒和青花椒熬制的湯料叫青湯。根據湯鍋的結構,又分成‘全’和‘不全’兩種,或方或圓的普通湯鍋叫‘全’,有全紅、全青(青一色)、全清;將湯鍋空間分成兩部分的叫‘不全’,不全的就是紫紫所說的‘鴛鴦鍋’。 ‘鴛鴦鍋’有的是直接用鐵片將湯鍋空間平分成兩部分,有的則在中間加一個圓柱形的鐵桶,鐵片、鐵桶和湯鍋本身是一個整體。通常吃‘鴛鴦鍋’,就是一半煮紅湯或青湯,另一半煮羊肉、魚肉、雞肉、鴨肉等滋補清湯。究其歷史,‘鴛鴦鍋’是后來因各人口味不同才演變出來的,為的是能照顧到那些不能吃麻辣或是吃麻辣不厲害的人。只不過這家店不同,他的全紅湯根據麻辣程度不同又分為‘微辣’ ‘中辣’ ‘特辣’三種,我看‘微辣’的不夠盡興,‘特辣’又只有我和紫紫這樣的辣椒狂才敢一嘗,不如就選‘中辣’吧,能品味重慶地道火鍋本味?!?“果然是守在火鍋邊長大的辣妹子,有條有理,動動嘴皮子便把重慶火鍋介紹得詳細清楚,還是少有的辣椒狂,真是難得。以后如果有機會研究重慶火鍋,就以你為師了?!蔽铱聪蚰饺菅宸某隹诔烧?。 秦松是個極能入鄉隨俗的,嚼著干豌豆說:“怎么都行,快點吧?!庇謱χo立一旁的服務員說:“中辣”。 服務員口里應道:“好的。”隨即將中辣湯鍋寫在一份單子上,拿著到外面去了。 “鍋底已經選好了,鴨腸、毛肚兩個菜是吃火鍋必點的,快看看吃什么菜吧,最好就是每人點幾個自己喜歡吃的,能吃好且不浪費?!睎|方紫說著,拿筆在菜譜上勾了幾下便遞給秦松,想想又叫秦松:“將小黃瓜、金針菇、豆芽菜、耗兒魚各加一份?!?秦松勾著,慕容雪也笑說:“再將萵筍、嫩竹筍、豆腐皮、豆腐干、香菜、鮮魷魚各加一份?!鼻厮晒赐?,自己又看著菜名胡亂勾上幾個。將菜譜遞給我。 我見素菜偏多,又點了一份肥牛肉、鵪鶉蛋、老肉片和年糕。酒水則是一瓶長城干紅和兩瓶老山城啤酒。 放下菜單,早見服務員端著一口圓形湯鍋走進來,平平穩穩放到桌子正中的孔洞上,用隨身攜帶的電子打火器點煤氣灶。將火點燃后,接下我遞過去的菜單便送到外間廚房去了。 我和秦松兩人往鍋里一看,連聲驚呼:“啊,不得了,怎么可以這樣?!?只見一鍋油里浮滿辣椒塊和花椒籽,辣椒塊和小拇指一般大小,花椒則是一粒一粒的。油就不說了,那辣椒和花椒怎能是這么個吃法,我心里既納悶又驚詫??粗t彤彤的一鍋,竟不知是紅油浸透了辣椒,還是辣椒染透了紅油。隨著不銹鋼鍋底漸漸升溫,濃香四起,越來越濃,冒泡以后,熱氣騰騰,辣椒裹著花椒一起在紅油里翻滾。象一鍋泛著瑩潤光澤的紅寶石,象一叢叢在浪花里晃動的瑪瑙。 上菜之前,服務員又端來四個陶瓷小碗,四雙紅木筷子。每個小碗里都有半碗似茶比茶濃,似酒無酒香,似油沒油膩的淡黃色液體。 “該不會是用來喝的吧?”我在心里想。滿腹疑惑地看看慕容雪和東方紫,又看看秦松,只見秦松端起小碗放在鼻子前嗅了嗅,自言自語似的說:“是不是可以喝?” 慕容雪和東方紫見秦松端起小碗,“呵呵呵”笑起來,說到:“喝吧,喝完那小半碗,你三個月可以不用吃肉了?!?秦松一聽,連忙放下。再三追問,方從東方紫口里探知一二。 “那就叫油碟,是芝麻油,可以在里面加蒜泥、調味鹽、味精來調味,還可加點老陳醋、小蔥末之類。別小看那半小碗三不像的液體,在吃火鍋的時候全靠它呢。從鍋中夾出的菜放在里面涮一涮再入口,吃起來才不那么辣,不那么燙,不容易上火而且很有口感。” 秦松和我頓時茅塞大開,點頭稱是。不一會,菜品上桌,我倆按照老家風俗,在玻璃啤酒杯里倒滿老山城,催著慕容雪和東方紫也趕緊在酒杯里倒上紅酒。動筷之前,是必須說一句祝酒詞并干杯的。慕容雪和東方紫先是蹙一下眉頭,明白我們的意思以后,笑著倒上紅酒。四人端起酒杯,起身離座。 秦松性情豁達,不拘小節,待人處事率性而為,見酒便面露喜色。自告奮勇,第一個說祝酒詞:“相逢是緣,酒到杯干?!?從左到右,按順時針方向來,下一個東方紫。只見她睫毛動了動,起朱唇,張檀口,深情說道:“希望兩位帥哥越長越帥,兩位女生越長越漂亮。”引得大家呵呵一笑。 接下來是慕容雪,右手擎著酒杯,左手輕挽一下發絲,用溫柔的聲音,鄭重地說:“山城有情,山城有愛,我們為情和愛而來。” “慕容雪知,東方紫知,秦松知、徐于渝知,干杯!” 喊最后一句祝酒詞的人,是我。先賢教導,與人相交,重在知人。但我還想表達的意思是:相逢是緣,你愿知我,我愿知你,不管遇到多少困苦挫折,不管發生多少矛盾糾紛,彼此相知,共一段歲月悠悠。 酒杯碰響悅耳動聽的聲音,是那么清越,是那么清純。四人一飲而盡,含笑歸座。 紅油沸騰后,我和秦松就像在老家一樣,準備把一盤盤菜品倒進鍋里。嚇得東方紫連忙阻止:“快別這樣,才灌下一杯酒呢,就把你倆沖得暈頭轉向,連先后順序也不顧了。要知道火鍋雖是大雜燴,但在下菜時也是講究次序的。那些耐煮不易熟的肉類可以先下,干貨如豆干豆皮可以先下;象萵筍、香菜、豌豆尖之類菜蔬則是倒進去以后在滾湯里翻兩遍就得立刻吃的,時間煮久便失去菜的色澤和營養,一點也不脆嫩;象土豆、年糕、芋兒粉、粉絲之類粉質較重的下鍋以后,隨便遺漏一點在鍋里沒吃完,煮著煮著就會粘鍋,稍微用筷子一攪,紅湯也就‘渾’了,火鍋的質感和口感會全部喪失?!?我和秦松一聽,頻頻點頭稱是。 不料秦松看著那方形盤里用清水泡著,墊在一塊青菜葉上的粉嫩腸子,心想腸子也屬于肉類,何不照東方紫所說,先下倒下去煮著。又覺得盤里清水太多,于是滿滿的一筷子將腸子全夾起,準備往鍋里放。忽被一雙筷子夾過來,將腸子按回盤里。他自己覺得沒做錯,還沒反應過來呢,東方紫嘟著小嘴笑罵: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經常看到什么肉片是用清水泡著才端上桌的?那鴨腸粉嫩,肉質薄,如果要倒進去煮,直接用一個盤子端上來多省事,何必再玷污那片青菜葉和一碗清水呢?看我是怎么吃的?!?只見東方紫輕輕夾起一條鴨腸,抖了抖,抖下一串嫩肉上面的清水,連著筷尖泡入翻滾的紅湯中。輕涮兩下,手臂保持姿勢不動。 筷子里還夾著半段黃瓜條的慕容雪看東方紫演示,怕我和秦松看不明白,于是連忙放下筷子,解釋著說: “看好了,燙鴨腸講究火候,火要大,等紅湯沸騰以后往里一涮,估摸著時間,只能燙十二秒。超過十二秒就‘老’了,肉味全無,綿軟不易嚼碎,再無半點脆嫩口感?!?我和秦松兩人一聽,恍然大悟。也學著東方紫的樣子,各夾一根鴨腸放入沸湯里燙,口里不忘認認真真數滿十二秒。須臾燙好,放進油碟里一拌,送入口中。慢慢細嚼,果然肉質鮮嫩,油香滿口。想不到燙鴨腸這么有趣,好吃又好玩。兩人覺得不可思議,甚是新鮮,一根接一根只顧燙,燙的吃不完就往慕容雪和東方紫碗里送。沒過幾分鐘,一盤鴨腸半根不剩。 燙鴨腸的人覺得有趣,看的人更覺有趣。慕容雪和東方紫笑呵呵地看著我和秦松燙鴨腸,就象看兩個手里拿著新玩具玩游戲的小孩子,早忘了動一下筷子。見鴨腸已燙完,于是按鈴叫進服務員,“麻煩再加一份鴨腸?!?這就是常說“看別人吃飯更香”的道理吧。慕容雪看著有意思,把面前一盤長滿肉刺的青褐色東西挪到我面前,笑說: “別只顧吃鴨腸,嘗嘗這鮮毛肚吧。燙法和先前一樣,只是時間為二十五秒,燙過時也會‘老’的。” 秦松握著筷子,傾身向前細看,不動筷而先動嘴,問:“這也能吃,是怎么來的?” “牛魔王身上來的,敢不敢吃嘛?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們‘四川人什么都吃’。最討厭一大男生也婆婆媽媽、大驚小怪的。”東方紫色粉臉微紅,斜眼看秦松,嗔中帶怒。 “誰說不敢吃,云南十八怪,三個蚊子一盤菜的筵席我也去過幾次呢,何況這只是一塊牛肚。”秦松說完,迅速夾起一塊放進鍋里燙起來,口里數著:“1、2、3…?!?我也跟著燙一塊嘗鮮,只覺脆嫩化渣,慢慢咽下,齒頰留香。 三杯過后,酒意漸濃。慕容雪與東方紫,兩張雪白細膩的臉蛋上漸漸透出紅暈來,如同兩朵在春風中搖曳的嫩桃花,令人目眩神迷;更兼修眉橫翠,紅唇潤澤,目若秋波,睫毛閃動間似醉非醉,惹人憐愛。 談笑間,隱隱約約聽到一兩聲輕音樂,并沒理會,仍舊品菜飲酒。到后來,音變高,樂變長,旋律和調子浮出水面。一下子將人的注意力從杯盤間吸引過去,屏聲息氣,靜靜聆聽:潺潺流水從鋪滿苔蘚的石頭上流過,嘩嘩啦啦,叮叮咚咚;涼風從茂密的樹林中穿過,呼呼啦啦,樹葉兒沙沙作響;風聲、流水聲淡去,悠悠笛聲踏浪而來,音韻悠揚,情意綿綿。隨著那音樂聲,整個人仿佛已離開紅燈綠酒的世界,去到那青山白云之間,臨溪奏笛。 “此時此刻此地,良辰美景,但愿長醉不復醒?!蔽倚囊殉磷?,看看慕、東、秦三人,心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四人都若有所失。想慕、東、秦三人,又何嘗不是同樣情懷呢。慕的筷尖觸在碗底,只是觸在碗底,不動;東方紫的紅酒杯沿粘在唇上,只是粘在唇上,不動;秦松盯著手里的半杯啤酒,只是盯著,不動。時間,停止了么?如果沒有,為何四個青年如木偶般癡呆發傻呢?聽著,聽著,只是靜靜地聽著。 音樂,不知在什么時候停住。將四人從虛情幻境中拉回現實的,是一陣敲門聲——服務員進來給湯鍋里加湯。 “啊,請進!”是東方紫的聲音。我和慕容雪、秦松三人猛地從夢中醒轉。 “啊,好一首《行云流水》,把人醉的輕飄飄的……”秦松說著,仰頭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記得第一次聽這首輕音樂,是在很多年以前…那時靠在爸爸的肩頭…”慕容雪哽咽著再無法說下去,兩滴淚珠從梨花般的臉龐上滑落。 “雪?!睎|方紫輕喚一聲,欠身握住身旁姐妹的手,一邊拿紙巾拭去她臉上的淚。 我和秦松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嚇得不知所措,心里無數個問號,困惑不解。急忙起身離座,圍過去,一疊聲問: “雪,怎么回事?是不是被燙到了?”“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心里有什么委屈?” “生病的話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院?!鼻厮烧f著,轉身要去開門。 “別…火彩棍…我沒事?!蹦饺菅┻煅手?,說:“只是聽到這首歌,想起一些關于爸爸的往事而已…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聚餐就讓你們見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們也不用問,以后有機會會告訴你們的,今晚認識你們三個這么優秀的朋友,好開心。還想和大家共飲一杯,為這首共同的歌?!?我和秦、東三人雖很好奇慕容雪和她爸爸有一段怎樣的傷心往事,聽她把話說在前頭,也不好細問,但不論如何,能因一首輕音樂如此傷懷往事,足見是至情至性之人。與集美貌才情、感性于一體的美女共餐,能不飲乎!又見慕容雪已恢復平靜,于是共同端起酒杯,齊喊: “為這首共同的歌,干杯!”
????? 那次火鍋,吃了很久,是我記憶中最長的一次,比自己親身參加過的任何一次聚餐都長。喝酒只為助興,秦松在兩位美女的勸說和我的堅持下只喝掉三瓶啤酒,我舍命陪喝三瓶,慕、東共喝那一瓶長城干紅還剩一點??擅總€人都醉得很厲害,不是酒醉,是情醉!
???? ?離開火鍋店時更深夜靜,昏昏暗暗的小巷在被燈火映紅的夜空下顯得格外狹小、幽寂。偶爾能看到某個拐角處還有個亮著燈的小雜貨店,無眠的一對老人各躺在一把靠背椅里看抗日電影。 “秋,是個多詩的季節,也是個適合唱歌的季節。不如我們來唱一首歌吧!”我提議。 “魚魚,別,會嚇到路人的?!睎|方紫呵呵笑著,接著說:“雖然我很欣賞街頭藝人,也很羨慕他們有勇氣當街表演,但現在到處黑黢黢的,不說沒人看,就是偶爾有個什么人看到了,也會以為是遇上一群狂吼亂叫的小鬼了,弄不好還會被嚇出病來呢!” 不防秦松趁東方紫“嘰嘰呱呱”,悄悄退到她背后,兩根小指勾大嘴巴,食指和中指拉下眼皮,“啊”的大叫一聲,猛地跳到東方紫跟前?;5臇|方紫連聲尖叫,嚷著要“燒光火柴棍”。 慕容雪“咯咯咯”笑個不停,說:“太逗了。唱歌是有趣的,只是路人看著不像樣。不如邊走邊聊好?!?走出小巷,上了大街,只覺燈火暝虹刺眼。大熱天打乒乓球耗體力,喝酒又熬夜,縱是青春年少,情懷舒暢,難免覺得疲憊,更為安全起見,打出租車回到校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