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看著身邊行行色色的路人匆匆趕著各自的歸路,突然間特別想念家鄉的傍晚,水鄉的柔情蜜意在心里直回蕩。好想念東清河,好想念柳口閘!
看過很多次先生出差在江南拍回來的風景照片,那磚,那瓦,那橋,每張都是一種直觀的古典的美,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欣賞著一個雙手挽著披肩,身穿旗袍的女子走著小碎步,緩緩的邁上小橋,忽然回頭來對你嫣然一笑的驚艷。
而我的老家雖然也是水鄉,但并不是真正意味江南的那種,準確的說是湖多,溝多,港多,叉多。都知道湖北歷來就是千湖之省,也許我沒有見識過多大的湖泊或是河流,可家門邊的幾個大湖還是有幸路過,或是近距離的接觸過。
印像最深的是,七八歲左右時也曾在長江上討過生活,我的外公也差點命喪長江水中,具體情況如何已不太記得了,是我此生所見水中最兇險的一次了。其它的都只記得溫柔的家鄉河。
于我,小時候的日子真的是最美的,因為東清河,養育了一方人,也是我們玩樂的場所,永遠是心中最親的河,一直魂牽我夢。
春天里,河岸兩邊的揚柳樹吐出新芽,在春風中飄來飄去。回籠一個接一個的插滿河道,像是迷魂陣一樣彎彎曲曲。
漁民們早起取出籠中捕的活蹦亂跳魚,一家的生計就在此!留大的魚,放掉小魚是每一個捕魚人的捕撈準則,運氣好的時候,還能捕到更為稀少的黑魚啦,黃骨魚,花魚等!
還有一種更密的回籠子,能捕到一種叫黃neng子的小魚,只有半個小指大小,煮湯味美鮮甜無骨,與雜糊涂一起燒成糊糊再撒點蔥花確是人間美味。已多年不見此小魚兒了,也不知是否絕種了。
夏天,每家每戶的門前河面上,都是一片菱角藤開著小白花或是結著紅紅的大菱角靜靜的漂浮在水中,默默的給螢火蟲當房子。
對農村人來說,菱角藤這是至寶,藤可以用來炒菜吃,葉子撈上來剁了煮熟后可以喂豬。菱角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鮮嫩的可生吃也可以和藤一樣能炒菜吃,菱角老了的煮熟后的味道更是其香無比。
河里還生長一種植物,渾是都是刺的雞豆巴果,葉子一大張一大張的很是占據地盤,葉面上長滿了鋸齒,梗也是一種美味的小菜,但是刺太多了不好打理。可怕的初中食堂永遠吃這個,在好的美味也吃怕了。后來才知道它的學名叫芡實!
每到傍晚,東清河是天然的游泳場所,成群結隊的大人小孩在河水中嬉戲,洗去一天的勞累與汗水,河面久久回響著他們玩樂歡快的笑聲。太陽也快落下山了,目送老爸老媽下湖去放網或是放卡子地鉤,在蚊子成堆飛舞中結束一天的捕魚工作。
最令人難忘的是秋天了,不是因為美好而難忘記,而是惡夢一樣的日子就在秋天。
那些年也不知道是哪位生物學家發現了黃麻這個可惡的物種,整個長江流域都在種植它。印像中就是在國慶前后砍掉,扎成一捆捆后碼到水里面泡爛直到發臭,再將像皮一樣的纖維織狀物挎下來洗凈晾干,就可以賣給販子們。
清溜溜的東清河水全變成烏黑黑的濃稠狀,魚也死光光,整個河道兩岸飄蕩著腐臭味,一直持續到冬季下雪才能有點好轉。我想如果長江的水域不是流動的估計長江水都難以幸免。
并且,那里候吃水都成了問題,家里的小船就成了隔壁左右去東北湖運水的工具,一趟一趟的從遠處裝水過來飲用,柳口閘上也是曬滿了一片片的黃麻。
秋天真是一場醒不來的惡夢呀!這樣的年月持續了好幾年,終于這個毒物被政府清理了不允許在種植。
冬天的東清河也許更可愛,進入枯水季節了。寬寬的河水退去,露出裸露的河床,與河底的巖石。我們在上面跳躍著尋找大河蚌的殼,漂亮的鵝卵石。
在滴水成冰的日子里,冒著刺骨的寒風,成了小河流的東清河上已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大人信不用擔心孩子會掉在水里淹死而放心的讓他們去玩。
因為水真的很淺了,孩子們踩在冰層上溜來溜去。下打水漂一樣丟下一顆小石子,看著它滑得更遠。
淡淡相思都寫在臉上,沉沉離別背在肩上,淚水流過臉龐,所有的話現在還是沒有講,看那青山蕩漾在水上,看那晚霞吻著夕陽。
夢里水鄉,淡淡的鄉愁,東清河記錄著歲月變遷與生活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