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到“金愛爛”這個名字是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的口中,她拿著“金愛爛”的三本書對著鏡頭,向屏幕前的讀者賣力的推薦著。當聽到“韓國八零后天才女作家”這個頭銜的時候,我忍不住從讀書軟件上打開了,她的這本《你的夏天還好嗎》。當時正值七月下旬,閱讀這本書是這樣的應景。
這本書一共由八個故事組成,給我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蟲子》《水中的歌利亞》《那里是夜,這里有歌》《一天的軸》之所以對這四個故事印象深刻,是因為我每每想起就會和書里的主人公深深共情。
在《蟲子》這個故事講述的是一對夫妻,丈夫在外面做推銷工作,妻子在家里做全職主婦,而就在他們傾其所有終于擁有了一個住處后,妻子卻發現自己懷孕了,自那以后家里的負擔頃刻間就變重了。經濟問題讓這對夫妻感到窒息,一直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房子更是致命的打擊。丈夫從那以后更賣命的在外面工作,而妻子在家盡管有不滿和猜疑也只能選擇隱忍。從第一次妻子對自己的丈夫說,家里紗窗上有蟲子開始,蟲子就變得越來越多,直到最后將下樓尋找婚戒的妻子包圍。在我看來這里的“蟲子”只是一個暗喻,并不是現實意義上的“蟲子”而是他們夫妻在生活中的種種瑣事,從丈夫的第一次漠不關心開始,到不接電話隨口應付妻子為止,妻子被越來越的“蟲子”包圍。婚姻關系里的“蟲子”既是冷暴力,也是敷衍了事的態度,抑或是不被理解的種種情緒。最終“蟲子”將她吞沒,也將他們最初的感情蠶食殆盡。
《水中的歌利亞》這個故事有一些玄幻的色彩在里面,女主人公的父親為了拿回自己被拖欠的工資而死,從那以后母女兩人相依為命,可就連最后的家也被斷水斷電面臨拆遷。即便所處的環境如此,母女兩也沒有選擇離開,而是一直執拗的住在這間房子里因為他們堅信“父親”會回來,這個家里有他存在的痕跡。直到母親最后去世,直到大雨吞噬了這個家,以及整個村子。趴在門板上漂浮在河流中的女主人公,恍惚間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在龍門吊上向她招手,正是想見父親一面的這個信念,驅使她爬上了龍門吊,成為了最后一個“幸存者”,親人有的時候就是我們活下去的信念。
《那里是夜,這里有歌》講述的是出租車司機龍大與明華的故事。這個故事太毒了,太殘忍了。兩個被自己家庭拋棄的苦命人相遇,選擇相依為命最終卻逃不出命運的安排,只留下其中一個人繼續面對殘酷的生活。明華從中國偷渡到韓國在餐廳洗盤子,寄錢回去供養著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她第一次認識龍大時想讓他帶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是咖啡館,因為她看與她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都會去,當都是第一次踏入咖啡館的兩個人,連點餐時都是那樣的局促、不安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龍大被自己的整個家族看做最不爭氣的象征,他早早的離開了那個家,一個冬夜在首爾開出租車的他,碰到了自己的侄子,而他的侄子早已成為了“檢察官”。面對龍大的種種殷切的攀談,出于教養他的侄子雖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但是卻害怕被這樣的人發現自己的住所,于是在離家很遠的地方下車,選擇重新打一輛車,這一幕正好被掉頭的龍大看見。就連躲在書后面的我都替龍大感到窘迫,原來社會階層的逐漸拉開真的會變成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龍大想學中文于是明華為她錄了很多磁帶,想讓他一邊開出租車一邊聽。但是還沒等龍大學會中文明華就得了胃癌,龍大的朋友都勸他不要再給這個女人花錢時,龍大卻不甘心他想讓明華能活下來,因為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他硬著頭皮向所有親戚、朋友借錢,被他人拒絕,冷嘲熱諷最終傾其所有,可是就是這樣明華還是去世了。明華去世后,龍大依舊在首爾開著出租車,車上的磁帶傳出明華的聲音,明華用中文說“我的座位在哪”“離著遠嗎”每說一句龍大就重復一句,這種落寞和孤寂席卷而來,讓讀者都跟著難過。身處社會底層的明華和龍大的座位又在哪呢?
《一天的軸》講述的是在機場打掃衛生,因頭頂脫發而戴著帽子的琪玉女士獨自照顧自己的兒子,兒子好不容易長大卻進了監獄的故事。雖然每天都看著飛機從機場起起落落,琪玉女士卻連韓國都沒有離開過。富人在衛生間隨手就不要了的馬卡龍,也是琪玉女士從來都沒有吃過的美味。她過著螻蟻一般的生活供養自己的兒子,她殷切的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有出息,卻沒想到她的兒子即便進了監獄,也只是一味地向她索取,從來沒有心疼過她,也沒有真心懺悔過。讀到自己兒子的信讓她窒息,仿佛多年的心血都付諸東流。這本書別的故事也各具特色,既有為了虛榮心追求所謂“精致生活”的白領,也有相約一同旅行卻分道揚鑣的摯友,還有以為抓住救命稻草,卻沒想到深陷傳銷陷阱的女學生。
金愛爛這本書里的每個人都是那樣的具象化,深刻又貼近生活。他們、她們都和我們一樣,在每個年齡段都有自己需要面對和解決的事情,對每個不同年齡段女性的描寫,使讀者更有了面對生活殘酷一面的勇氣。最后就像張愛玲說的,“人生是一襲華麗的袍子,里面爬滿了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