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重慶,熱的像個火爐。沸騰的火鍋是這個城市最好的寫照,如果你在這個城市生活一段時間,便會情不自禁的被她的麻、辢、鮮、香迷醉,以至流連忘返。
一晃四年的大學生涯就要結束了,吃了今天這頓散伙飯,大家留個影,然后將要各奔東西。啤酒已喝了幾打,有人已經東倒西歪了。臺面上大家哭的哭,笑的笑。每個人心中都有說不出的離傷,在這即將分別的日子,一切都變得無可奈何,又不耐煩,一切都變得空泛,又讓人心酸。
陳嘉豪借著酒氣,豪言壯語,大吐情懷。是啊,也只有他前途一片光明,不用到處去找實習單位,畢業論文不寫也無所謂,也不用復印個人簡歷,就可以直接進入自家的房地產公司,誰叫他有個這么牛氣的老爸呢。
他一邊叫服務員再拿三打啤酒過來,一邊伸手去拉趙依依的手,并大聲向同學們說著。
"今天的酒水費我全包了,其它的費用大家隨意了,噢,還要向大家鄭重聲名一下,依依是我的女朋友,哥們一個個都不準在她身上打主意!”
“你借酒發瘋,胡說什么。"
"你為什么不敢當著大家的面承認咱倆的關系,你心里難道還住著一個人,要不要叫這個人出來單挑一下,讓大家看看他的實力。”
"你給我閉嘴,你一定要當著這么多的面,把關系鬧得這么尷尬嗎?”
"鄭輝,你出來,我們還是不是好哥們?你是不是那個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你干嘛要把鄭輝扯出來,你這人怎么這樣?”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向來行事正大光明。鄭輝,聽說你要回家鄉發展,甘肅風沙多大呀,冬天會凍破人的臉啦,你忍心讓依依跟你去那種鬼地方受苦嗎?”
‘’你要是再這樣胡說八道,我走人了。"
依依那俊俏粉嫩的臉上,寫滿了憂郁和無奈,現實真的這么殘酷嗎?她氣憤的望著他。她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同學們面面相覷,各種吵雜聲和哭鬧聲突然間變得安靜了。鄭輝鼓著腮幫子,氣血直往頭上涌,他幾次想站起來,一拳打在陳嘉豪的臉上,卻被旁邊的同學按在椅子上不許他輕舉妄動。同學們都讓他忍忍。是啊,何必為了自己攪了大家的興致。他咬著牙狠狠的在桌上捶了一拳,酒杯和碗筷被震顫的互柤碰撞發出叮嘣的響聲。
鄭輝還是沒能按耐住自己的情緒,他猛得站起身來,振振有辭的向大家說道:"大家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氣,這里有人財大氣粗,我怕再呆在這里,會被人家一口氣哈上天。這一百塊錢是我今天這餐飯的份子錢。”說完,他把錢塞進了班長手里并用力的熊抱了班長一把,抓起手機大踏步走出了酒店。
依依來不及和同學們打招呼就急忙追了出去。依依認為因為自己讓鄭輝在同學們面前下不了臺,她有必要在這個時侯安慰一下他。
下午三點鐘的太陽火辣辣的,簡直可以曬掉人身上一層皮。這真是一個讓人身心俱傷的下午,疼痛是如此的真實又不可避免。他倆沉默的向前走著,二十多分鐘后來到了環山小河邊。這個季節,由于連續下過幾場大雨,河水上漲了很多,差不多和河堤持平了。河岸邊上豎著危險的警戒牌。平常這個時侯幾乎沒有人會再來這邊玩了。
河邊的綠樹成陰,知了撕破嗓子的叫著,好象在幫煩惱的人們訴說無盡的心事。鄭輝惆悵的望著依依,內心的痛苦已不能用言語表達。
"依依,你想留在重慶發展嗎?”
"我……我現在還沒想好。”
"其實為了你,要我去哪里發展都可以。你人在哪里,我的希望就在哪里,你就是我的遠方。”
"你是了解我的心的,可為什么還要生他的氣呢?"
“我這是在生自己的氣……"
耳邊傳來動人的音樂,是依依的手機響了。依依看了一眼手機,是陳嘉豪打過來的,她掛掉了電話。兩分鐘后,他又連續打了三次過來,可任憑手機鈴聲無趣的歌唱著,依依都沒有看手機一眼。
鄭輝的手機又響了,"HeⅡo……,我們在環山河畔,你過來也好,今天大家三對面把話說清楚。"
依依有些緊張和不快,她猜測著鄭輝此刻的想法。她含情脈脈的望著鄭輝,鄭輝也深情的望著依依。
"依依,我會一直喜歡你,像風走了八千里,不問歸期。我對你是真心的,但他是怎樣,我不好說。一會兒,他過來,你跟他說清楚。‘’
"我會的。”
天空沒有一絲的風,沉悶,炎熱難耐。汗水濕透了鄭輝白色的短袖。他從樹上折下一條枝葉,幫依依拍打著不時來偷襲的蚊子。
依依心煩意亂,細密的汗珠不停的從她那白皙的皮膚里冒出來,像珍珠般一顆顆滑落,每一顆都像一件過往的心事,讓她成長,也讓她痛苦。這難堪的青春折磨著純情善良的姑娘。她心亂如麻,盡管鄭輝百般保護,可惡的蚊子還是在依依沒被白色連衣裙遮住的小腿上了叮了好幾個大包。
為什么要讓人在這刻做決定,高尚和美麗的愛情,你是溫暖人心的詩,你是種滿玫瑰的花園,可此刻為什么要讓人痛苦。依依用溫柔的眼光望著鄭輝那堅強又憂郁的臉,他那柔柔的下巴是那么神奇,又那么特別,他的頭發尖上冒出的晶瑩汗珠,沒有讓人感到拖沓,豎立的發根更顯得精神而迷人。
美和愛,自由和富足為什么總是不能讓人同時擁有。
陳嘉豪已風風火火的趕來了,他又要去拉依依的手,依依卻閃開了。他激動望著依依,揣測著她此刻的想法。
"依依,你不是一直想留在重慶嗎?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東奔西跑的找工作,難道我長得沒鄭輝帥?他不就會寫幾句情詩嗎,這個學學,我也會。”
"我的命運我做主,我的夢想在遠方,在你去不了的地方。我們只能做個普通朋友。”
"真是可笑,別整天這么文縐縐的,文人大多會被餓死,你現實點好不好。"
"好,那就現實點,來點實實在在的,我現在跳進這河里,你要是敢跳下去救我,我就一生一世跟定你。"
其實依依此刻只是想說話嚇唬一下陳嘉豪,誰讓他說話整天這么寒顫人,她想打擊一下他的消張氣焰。
陳嘉豪卻用憤怒的眼光望向鄭輝,好像認為剛才依依這一招是鄭輝教唆的。鄭輝也不示弱,氣憤的以牙還牙。他開始大聲指責陳嘉豪。
"你牛掰什么呀?出去掙100塊給我瞧瞧,別整天拿你老爸炸人,我鄭輝雖然沒你命好,但我四年的學費都是我自己賺的,你憑什么認為我讓依依過不上好日子?別狗眼看人低。"
"知道房價現在多貴嗎,靠你現在的能力,你最少也得讓依依住上七至八年的出租屋吧,就這工作還得穩定,萬一……‘’
"只要開心,住出租屋又怎么樣?別用你的三觀衡量別人的幸福。”
"愚人不可救。"
依依朝河堤走去,她想去洗把臉。她想叫上他們倆,可是他們倆卻爭論不休,根本沒人在乎她的舉動。她獨自向那條木板小橋走去。可能是由于木板被水浸泡多日,已經松散了,依依踩上木板橋才走兩步,突然木板小橋垮塌陷了下去,依依隨著散開的木板一起跌落進河里。河水湍急,她本來就不會游泳,傾刻間就只有頭還露在水面上,她拼命的掙扎著,大聲呼救,眼看著依依將要河水吞沒掉。
鄭輝顧不得脫衣服就撲通一聲跳進水里去救依依。他用力的向依依游去,可能因為河水太過冰涼,也可能是因為他喝酒的緣故,他的腿有點抽筋了,全身感覺酸軟無力,他終于摸到了依依,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依依推上岸邊,自己卻已無力再爬上岸,他感到眼前一黑,全身發軟,突然一個旋渦將他卷入水底,河水依舊湍急,他被卷去了遠處。
陳嘉豪喝酒太多,有點反應遲頓,他站在岸上傻了眼。他還在生著悶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景象是怎么一個境況。他感到頭特別暈,周圍的一切都在旋轉,似夢似幻似電影。
陳嘉豪摸著依依冰冷的身體,恍然間有了一點清醒的感覺,原來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他大聲向周圍呼救,但四周一個人也沒有。他顫抖著給班長和119打求救電話。打完電話他開始呼喚依依,可連續叫了幾聲,依依都躺在濕漉漉的草地上一動也不動。他給她做人工呼吸,可折騰了十多分鐘也無濟于事。
救護人員和同學們陸續趕來了,經過專業人員的及時搶救,依依總算睜開了眼睛。經過三個小時的緊張搜救,終于在下游的一個橋洞口找到了鄭輝的尸體。
難堪,遺憾又為難,大家抱在一起大哭起來。鄭輝寂寞而孤單的走了,留給人們無盡的悲傷詮釋著死的殘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情未了》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