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盡的孝

民間都傳這種說法,說是正趕上清明節日和七月十五不要給死去的人燒紙,燒了也是白燒,收不到的,這種說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是道聽途說,就不得而知了,想必是種傳說,傳這種東西,你信它就是真的,不信它便是假的,我尚且不信它一回。

最近煩事纏身,心緒紛亂,頭腦也變的異常混沌了起來,把這盡孝的事都忘在腦后,好在那天與人閑談,聊到此處,我才猛然想起今天是陰歷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元節,亦是人們常說的鬼節,我的心先是咯噔的一聲,之后便有了幾分的慶幸,心理默念幾聲,還好沒有錯過。

我急忙穿上衣服,健步如飛的下了樓,在樓下的食雜店買了幾捆的紙,手里拿著這又黃又粗糙的紙,心里感覺既欣慰又踏實許多,某一個瞬間還點失而復得的喜悅,而悲傷在那一刻完全被喜悅代替了。

傍晚六點一刻時,天空不作美,細細的下起了小雨,雨絲如牛毛一般,如果不是今天,我應是把這雨視為美景,因為酷熱的八月里下這么細的雨真的是不多見的,但此時的我怎么也欣賞不了這么美的雨,我甚至有些敵意的看著它,在那一刻我是焦慮的,一方面心里不停的祈禱上天別再下了,而另一方面是痛恨自己的記憶怎么這么不好,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忘了,而又一次的將悲傷忘卻在了腦后。

好在不到半個小時,雨停了,房檐的滴水聲還沒有散盡,不時的敲打著窗戶,發出蹦蹦的響聲,我的心情又從焦慮轉回到喜悅,我又一次馬不停蹄的穿上外衣向外面奔去。

雨后的空氣格外的清晰了許多,人呼吸了倍感舒適,街道兩旁的樹也顯著綠綠蔥蔥,綠油油的葉子上掛滿晶瑩的雨珠,看上去意發的惹人憐愛。由于剛剛下過雨的緣故,街上行人兩兩,有些打著傘,也有沒有傘可打的,他們都步伐輕快而且有力的在這若有點冷清的街道走著,不時的一輛又一輛的車從他們身旁飛馳而過,有時還濺他們一身泥水,行人剛想著開口,可是那些車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他們只好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把滿腔怒火壓在心里,每當我看到這一幕,內心就頗感滑稽,有時也對受害者有幾分同情之意,然而這種同情很快就會消失掉,因為受害者實在太多了,而一個人的同情的心又實則太少了。

由于剛下完雨,云彩還沒分開,天就慢慢的恢了起來,我走了很遠,終于找到一個僻靜的十字路口,車很少從這里經過,人更少的有些可憐,這里的安靜正是我想要的,我猜這也是你想要的,因為在你活著的時候,你就是一個少言寡語的老頭,也不愛湊熱鬧,有的熱鬧時,你從來都不去,但凡人家有事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立刻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總是為人家跑東,跑西,有時連自己家的事情也不顧,一心只為了人家的事,為此奶奶也沒少埋怨你,對奶奶埋怨和嘮叨,你總是一聲不吱聲,總是默默聽著。

我還是記得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你善自做主借給一個親戚一點錢,回到家里你對奶奶說了此事,奶奶給你一頓數落,你只是坐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你偶爾也會說一兩句,他家太困難了,等等一些為別人開脫的話,可最終還是被奶奶犀利的語言給淹沒掉了,可能那時的你也有點自認理虧,因為那時家境并不富裕,你的借的那點錢,現在看起來并不算什么,可是當時應該是我們一大家子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了,難怪奶奶和你發脾氣。

上次我回去看奶奶還講到此事,奶奶也記得有過此事,奶奶這次沒有說你的不是,只是嘴里不停的說,你爺爺心眼太實在了,心太善良了,我能從奶奶的話中聽出,奶奶是有點想你了,我這次回去奶奶還說了許多你們班年輕的事,吃的過苦,受過的罪,一切的一切奶奶都歷歷在目,奶奶每次講到這些都會感嘆道,你爺爺這輩子也沒享多大的福,都為了這個家付出了,每次聽到奶奶說這句話時,心就會有說不出來的滋味。

回想你在世的時候,雖然我們經常在一起,但我感覺我們做晚輩的也沒盡過什么孝道,甚至對孝沒有太多的概念,那是我只知道我們會逐漸長大,卻不曾想到你會慢慢變老,從沒想過你會永遠的離開我們,更不會想到你離開時我們會怎樣的不舍和痛苦,那種難受的的滋味真叫人不好受,可是那又怎樣,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們常常拿這種話來安慰自己,目的叫自己好受點,因為我們沒別的法可尋了,只好用這些謊話來騙我們自己,我們能做也只有這些了。

轉眼間你離開我們快三個年頭,這不禁讓活著的人感嘆時間過的飛快,有些東西終究抵不過歲月的磨洗,還記得你離開時,全家都為你悲痛不已,奶奶更為你整天以淚洗面,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全家就好像有了約定似的,總之不談跟你有關的一切,因為一想到你就會傷心難過,更怕奶奶受不了,在那個時期,你一直處于家里缺席的狀態。

然而現在說你,大家也許內心還會痛,但比以前好了很多,奶奶在這三年也進步了不少,至少有時說到你,她不會落淚了,我們都很害怕她哭,因為她眼睛不好,禁不起哭,我想這些你都知道。

因為你活著的時候,奶奶就已經落下著眼疾的毛病,你還帶她去醫院看過,檢查出是左眼有點輕微的白內障,你當時還和奶奶開玩笑,說是奶奶要瞎了誰來給你做飯啊,奶奶也隨口回了一句,我都給你做了四十多年的飯了,也該輪到你伺候伺候我了,當時把在場的我們都逗樂了,不知道我說這件事你還記不記得。

這三年來,我經常能夢見你,幾乎每個月都會能夢見你,有時一個月能夢見你好幾次,有時夢醒了,發現眼角是濕的,之后就很難再睡了,總是想你身前的種種,直至天明,我有無數次的幻想,那不是夢該有多好,可是夢終歸是夢,夢醒了,人還得繼續活著。

我不知道為什么總能夢見你,我想了想,有可能你最放心不下我,就常來到我的夢里看看我,也有可能是我太想念你,想讓你來到我的夢里,看看你,不管是哪一種,想必我都是幸福的,因為還能看到你。

每當夢見你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奶奶,有時把夢見你當成是對奶奶的一種問候,我就立刻會給奶奶打電話過去,問問奶奶最近的狀態怎么樣,身體怎么樣,可能打這個電話后我才能安心些,也是為了下次夢見你時候,對你有交代,也讓你安心些。

我知道你在那頭也會無時無刻的掛念著奶奶,上次回家看望奶奶,奶奶精神狀態還行,身體也挺硬朗,唯一改變的就是心變的越來越軟了,我們每個人回去的時候,她總是歡天喜地,笑的合不攏嘴,當我們要走的時候,她就剩下了只有不舍,她會一改往日在我們心里的剛強性格,開始哭起鼻子來,拽著我們手不停的問,你們還什么時候回來,我們只好不停的安慰她,哄她,她就是像一個孩子一樣。

我能體會到奶奶內心里那種孤獨和寂寞,她多么渴望子女,孫子,孫女們能在她身邊陪伴著她,她現在最缺也就是陪伴了,可是我們大多數人都做不到,因為我們還要生活,還有我們的工作,還要養家糊口,唯一能做到就是常回去看看,這也算是盡孝吧。

說了這么多,還是請你原諒我們不能長時間陪在奶奶身邊,我猜你一定會理解我們,因為你在我們心中一直都是一位善解人意,老是替別人著想爺爺,雖然有時脾氣有點倔,但這一點也不妨礙你可愛的一面,我們會永遠愛著你,我的爺爺。

最后還愿你福壽安康,早生安樂國,家中一切皆好,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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