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洺來自北京，一個孤獨的城市。
特有的環(huán)境塑造了她。洺喜歡黑色。因為黑色象征絕望。
“你真獨特。”這是我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謝謝。”她禮儀性地應(yīng)答。
這里是上海，另一個孤獨的城市。
洺的眼睛清澈而帶著悲傷。
我和她在這里相遇，可以說是因緣際會。
“因為我喜歡孤獨，所以我孤獨。”
她對我說。
02
洺的工作是設(shè)計師。圖紙是她的生命。
三月，歡欣而至。她家的庭院里百花齊放。她在庭院里畫圖紙。
我喝著茶，靜靜地看著她。她邀請我到她家做客。似乎總有種悲傷的氛圍籠罩著我們。
“我母親就在那里死去。”她指著一棵樹。
上吊。我明白了。
我也只是安靜地看著她。沒有言語。
她的眼睛依舊清澈，悲傷襲來。
北京到上海。
“瀟，你也很孤獨吧？”離開她家前，她問我。
我沒有回答。
03
不理解。對于任何事物。
每天看著天空，藍色劃過城市的邊緣。透露隱藏的哀傷。
繁華和落寞，都感受到了。
燈紅酒綠。洺最愛波本威士忌。淺淺地流進暖暖的胃部。
她不太愛說話。我是傾聽者。
洺說：“上海容易讓人迷失。”
我說：“習(xí)慣就好。”
洺說：“習(xí)慣也是迷失的過程吧。”
短暫的沉默。
告別酒吧的喧囂。
江邊兜風(fēng)。只愿風(fēng)能帶走憂傷。
“風(fēng)很柔和。”洺說。
“或許吧。”我說。
我其實不了解洺在想什么，因為她孤獨。
04
我試圖去了解她。發(fā)現(xiàn)一切是徒勞。
洺喜歡看《紅發(fā)安妮》。向往童真。
因為她沒有童真。
“我的童年是灰色的，厚重得令人窒息。”
洺說道，看著黃浦江。
我覺得悲慘永遠屬于個人。洺的經(jīng)歷可以證明。
“父親喜歡喝酒，每次喝完就打我。”
她喝著酒淡淡說道。
酒杯倒映著流年。
“瀟，你看不起我吧？”洺問我。清澈而帶著悲傷的眼睛，愈發(fā)炯炯有神。
“沒有呀！真的！”斬釘截鐵的回答。
江邊的風(fēng)更加陰冷了。
05
頹廢的空氣。彌漫在四周。隨時會將人擊潰。上海特有的風(fēng)景。
洺一如既往，埋首于工作。她不在乎周圍的一切。
“休息一下吧！”我將咖啡端到她的桌上，她沒抬頭。
凝固的時間。
“謝謝！”響亮的回答。聲音力度很有節(jié)奏。
“有時幻想自己是世上最后一個人，看著這世界，不知會怎樣呢？”
她看著窗外的景色，頹廢。
我點了點頭。隨著她的視線，看向遠處。
“依舊美麗。”過了許久，我說道。
“但愿。”她喝了一口咖啡，應(yīng)道。
頹廢屬于她，和這個世界。
咖啡涼了。
06
感覺沉淪在洺的世界中。
我和她只是同事。雖然我一直愿意如此認為。只是欺騙自己罷了。
有時錯把一瞬當做永恒，可悲又可笑，抑或可憐。在午夜夢回時，我時常這樣想。
我看著洺的眼睛。機場。紛紛擾擾。
她準備回北京一趟。一星期。工作。
飛機遠去，轟鳴聲仍未消退。
希望生活照舊。只是希望。
我喝著伏特加。烈性如火。正如此刻我的內(nèi)心。
我突然明白，我無法失去她。哪怕只是一星期。
遇見她是美麗的意外。那一瞬，正是那清澈而透著悲傷的眼睛吸引了我。酒吧。
“瀟，命中注定要遇到你吧？”有一次她好奇地問我。
“我不知道。”我如此回答。因為我真的不知道。
我已經(jīng)沉淪在洺的世界里了。
“其實，每一次擦肩而過，都應(yīng)該珍惜。”她喝著波本威士忌，開心地說道。
難道我們只是擦肩而過？我不想去相信。
三天后，她的電話。
“我想你了。”她從遙遠的北京傳來的聲音。
“哦…”我木然道。
這是我所記得的對話了，因為只有這段最難釋懷。
時間流走。她回來了。
我和她相約在廣場。
音樂。Cry on my shoulder。
她緊緊依偎在我懷里。抱著我。淚水落在我的肩上。
悲傷。快樂。已不重要。
我沒有失去她。
“你一直都在我心里。”洺說道。
“我知道。”我抱緊她，輕輕應(yīng)道。
歌聲一直在飛。
終篇
我始終離不開她。苦痛釀造為幸福，悲傷煉化成快樂。
世界上的法則，無情而又冷酷。而愛情法則就是其中最特色鮮明的一條。
我知道這是宿命，僅僅包圍著我和洺。我想挽留她。
“你的眼睛也透露著悲傷？”她問道。在我懷中的她。
“是嗎？”我不敢給出正面回答。
歌聲一直在飄蕩，如果時間能融化在這一刻該有多好，可惜只是如果。
晚上，她的留言。
“抱歉，須臾終究抵不過漫長。悲傷和快樂真的有界限。”
我無法相信，臨別贈言如此憔悴。
或許還是分開好吧，我試圖安慰自己，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徒勞。我也喜歡上了孤獨。它將我的幸福揉捏至碎裂，我已無法拾起。看著它們熠熠生輝，七零八落。
百感交集。明顯感受到的孤寂。洺的心靈世界，我從來不曾真正進入，直到今天，我仍徘徊在心門之外。緊緊關(guān)閉，緊緊糾結(jié)。
布拉格。輝煌而又落寞的城市。我漫步在街頭。蕭瑟飄在這里的每個角落。
倫敦。大本鐘的鐘聲響徹在心間。
得知洺去倫敦后，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跟隨而去。不過我轉(zhuǎn)念一想，尊重她的孤獨。
布拉格是我的歸屬。我希望在那里找到方向。
心兒深倚明月。
清澈而又悲傷的眼睛，那冷冷的目光，那冷冷的一切。
我們還是會相見。如果有緣若深，如果情分未斷。
九月浮世，世人皆醉，迷離得不知緣深緣淺。
那是孤獨的快樂，在昨日重現(xiàn)之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