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溫情默默的書,讀完好讓人溫暖。里面是一位父親寫給遠在國外的兒子的書信,字字真情,句句關愛,從字里行間深切感受到一位父親對于孩子最濃烈的愛。這是一位中國的謙謙君子在教導自己的孩子怎樣去做一個謙謙君子,又或者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介于父子、朋友、知己融為一體。
這位父親在孩子邁入人生的每一個階段時用自己的人生經歷去只指引;用最幽默的文字,最誠摯關愛的語氣來理解和包容。我想人犯錯時,最害怕的是責備,最渴望的是理解,生而為人怎么會不犯錯呢?犯錯之后,最親近的人包容,理解猶如久病良藥。
讀完書信,我從修身、學習、生活各方面都收獲頗多,我最愛讀書信。書信里有最親近人之間的溫情話語,有日常生活的點滴瑣事,也有最讓人感動的諄諄教誨,都是最真實最真切的一面。
傅雷對于傅聰的教育方法對現在還是有極大的借鑒意義。他說“教學方法是從來不直接講解,是叫孩子事前準備,自己先講;不了解的文義,只用旁敲側擊的言語指引他,讓他自己找出正確的答案來;誤解的地方不直接改正,而是向他發許多問題,使他自動發覺他的矛盾。目的是培養孩子的思考能力與基本邏輯。不過這種方法也是有條件的,在悟性差、智力發達較遲的孩子身上就行不通。”序言從傅聰幼時到長大成人,每個階段培養方法都不一樣。自幼培養獨立思考與注重邏輯思維的習慣,到后來長大成人的自我摸索并終于找到自己所要走的路。這中間有家庭氛圍的影響,有大師的引導,更重要的是傅聰百分百的辛勤與努力,最后成就一位極其難得的藝術家。
傅雷的教育方式有一個基本原則就是:做人第一,其次才是藝術家,再其次才是音樂家,最后才是做鋼琴家。或許這個原則對旁的學科青年也能適用。
1954年1月18日,第一封信,讀得我淚眼婆娑。這是傅雷一家送傅聰遠赴國外求學,離別之后寫的。分開之后的思念、擔心、愧疚、不舍等思緒一涌而來。眼前仿佛看到一位傷心的父親在送別自己的孩子之后,被離別之情,內疚之情包圍,獨自一人匍匐在書桌前流淚。“孩子,我虐待了你,我永遠對不起你。”“人生做錯了一件事,良心就永久不得安寧!”
每封信里都寄托了對遠在國外的孩子的關心,問候學習情況,有無休息,怎樣利用時間,探討藝術上的見解并將自己生活中所習得的經驗全部分享給孩子。這不像長輩對孩子的調教,更像是一位多年老友與你分享他大半輩子從生活里習得的人生智慧,他懂你的所有困惑,他手上照亮前方黑暗的路燈。我喜歡他教孩子怎樣待人接物,怎樣去做一個有修養的人。他說“只有行動才能表明你的心跡。生性并非薄情的人,在行動上做得跟薄情一樣,是最冤枉的,犯不著的。正如一個并不調皮的人耍調皮而結果反吃虧,一個道理。總之,大小事都要對人家有交代。”這些道理讀來很讓人能夠接受,比簡單斥責一頓的效果來得更好。
書信之中好像兩人能無所不聊,聊藝術的追求,人生的苦難,愛情的看法。愛情的苦汁早嘗,壯年中年時代可以比較冷靜。不要讓自己的熱情升高之后再去壓制,那時痛苦更多,而且收效甚微。一定要讓智慧與感情保持平衡。
信里會時時關注孩子的近況,生理心理上的波動。學業上的進展,囑咐孩子要多看書,多讀中國的古典名著,不能因為去了國外而將中國的文化遺忘。面對生活的失意與挫折,鼓勵他多少迂回的路,多少痛苦,多少失意,多少挫折才換來今日成功。可見為了獲得更大的成功,只有加倍努力,同時也得期待別的迂回、別的挫折。
有時在書信里聊了很多最近發生的事情,分析完發表自己的見解之后,在末尾寫上“假如你還不以為我頑固落伍,而愿意把我的意見加以考慮的話,那對我真實莫大的榮幸了!等到有一天,我發覺你處處比我看得清楚,我第一個會佩服你,非但不來和你纏夾二亂提意見,而且還要遇事來請教你呢!”不禁捧腹大笑,這真是一位幽默風趣的父親!
對于傅聰的感情,是這位父親最操心的事情。也許最了解孩子的性情,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愈發擔心孩子在感情上找不到方向。對感情的態度,他一直支持要用理性去控制感情,唯有平靜、含蓄、溫和的感情方能持久,夫妻到后來完全是一種知己朋友的關系,也即是我們所謂的終身伴侶。傅聰結婚以后,去信會問工作繁忙之時還有時間和妻子彌拉談天嗎?關心兩人的思想是否同步,是否有共同的理想;有時一本正經的說大道理,遠不如日常生活中瑣瑣碎碎的一言半語來得有效。時事感想,人生或大或小的事務的感想,文學藝術的觀感,讀書的心得等等可以與伴侶無所不談,拉拉扯扯,隨隨便便交換意見,無形中彼此都得到不少好處。
從1954年到1966年,整段時期的書信讀下來,無不為書中濃濃的父子情所感動,這是最好的父子情。
人生總有迷惘和失意。迷惘時翻開讀讀,似有一位智慧的長者用他的人生智慧告訴你,人的發展總是波浪式的,和自然界一樣:低潮之后還有高潮再起的可能,峰回路轉,也許“柳暗花明又一村”,又來一個新天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