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故事前面1、2部分有點啰嗦,但我不想刪掉,你要看完哦,后面是感人的,不要哭。)
1
我的蘇二小姐終于從清邁回來了。
我真的以為她會在泰國買塊地,然后找個大眼睛帥氣華裔生一大堆猴子,永遠地定居下來,再也不會回到北京這個讓她傷心之地。可就在大周一,大周一上午九點半,我剛擠完地鐵一路小跑到達公司打上卡,連口熱水都沒得喝上,就接到她發來的微信。
我操,搞毛,你大爺的蘇二!
蘇二有小半年沒有聯系我了,一看到她頭像上出現了紅色的1,剛放下包的我搓了搓眼睛,生怕是因為我想她想得嚴重,看花了眼。等我再定眼一看,那個紅色的1還在,我急忙點進去。
“妞,老地方見。”
我激動得差點哭了出來,只有她才喊我“妞”,只有她知道我們的老地方,也只有她還和我去那個老地方。我一手抓起包就跑,腳踏在地板上整層樓都能聽到哐嘰哐嘰的腳步聲,沒辦法,我太胖了。在我大步跑到走廊另一頭主編辦公室的路上,我真的用袖子抹了幾滴淚。原來我的蘇二你他媽的還活著啊。
“王老師,那個,我,我老家的姨媽突然來了,她讓我陪她爬長城。”呸,說完這個請假理由,嚇得連我自己都倒吸了一口氣,真想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我們的男主編剛端起水杯,目瞪口呆地看著頭發飛起的我,他是不是在想我在整他還是在玩他,隔了三十秒,經過大風大浪人間滄桑的他動了動鼻梁上的眼鏡框,擠出來一句話:去吧,記得,多喝熱水。
……
他最后一句說了什么?我沒聽見,嗯,我沒有聽見。我自我安慰著。
可一出大廈,呼吸了一鼻子新鮮空氣,頭腦還是猛地清醒了,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都是因為你,該死的蘇二!
從二號線倒到四號線,坐了14站地鐵,過了個天橋,又走了二十分鐘,終于到達我們的老地方——清華西門的藍羊咖啡館。
它在一個很不起眼的胡同里,窄窄的門走進去是個小院子,小院子很別致,古樸粗糙的大石頭鋪的地面,在門口處有一個噴水的石墩子,水從石墩流出來,流到院子里的小水渠里,幾處綠竹,像在江南。這是我在北京唯一感到親近的地方。
因為蘇二不在,我也好久沒有來了。
我推開小木門,蘇二已經到了,坐在靠墻的角落里,身邊放著她用了三年的白色小拉桿箱。
聽到門響了,蘇二站起身,來迎我。
看到會走能動的她,真想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掐死她。可是我沒有掐死她,我伸出雙手抱住了她。緊緊的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蘇二。大約隔了十幾分鐘,我才放開她。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怎么會呢。”
“你走之后發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丁林那天晚上去找你,我說你沒有回來,第二天他一直給我打電話問你去了哪里,一開始我說我不知道,他就來我們公司堵我,我又不能說你去了泰國,要在泰國買地定居,所以我只能跟他說你回了老家不再來北京了,呃,他好像還去了一趟你的老家。”我有很多的話要跟蘇二說,剛咽下一口白開水,就嘟嘟嚕嚕把她走后的事情簡單交代了一下,還有很多話想問她,卻不知道該從何處問起,該先問哪個問題。
停頓了半天,只能問她,“你還好嗎?”
“你看我好嗎?”
“好。”我坐了下來,把包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又喝了一口水,一口氣咽下去,幾乎毫不猶豫地說。
2
眼前的她,你不用多問什么,就知道她過得很好了。
無名指上的戒指已經摘下,取而代之的是右手環上多了一串檀木念珠,以前的她從不戴這種木頭珠子。她戴的要么是玉要么是水晶要么是金銀要么是石頭。她不信任何宗教,不皈依任何神。
走之前稍微有嬰兒肥的臉被削了一圈半,除去多余的肥肉,臉部輪廓一下子清晰立體了,用她以前追求的狀態,兩個詞:清瘦。她達到了。
人清瘦起來,真的會楚楚可憐,又真的會楚楚動人。
她的眼睛陷在眼眶子里,雙眼皮更深了,像極了饑餓了好多年的難民,真想放一口大鍋在她面前讓她先吃飽。但蘇二的眼神是安定的,也是堅定的,不知道她哪來的那股子堅定,反正也不再渾渾濁濁。頭發也長長了,大大的波浪卷自由散落在淡藍色羊毛披肩上,去年開春時,我們一起在東直門銀座排了三個小時的隊染的黃頭發,也只剩下發尾處有些暈染。
“來杯焦糖瑪奇朵。”她凝視了幾秒咖啡單,說。
“高熱量的東西。”我半空中截住咖啡單,摁住她的手。
“現在無所謂了。”她抬起頭,沖我詭秘地笑了笑,“兩塊慕斯芒果蛋糕,我想吃小抹茶,再來份抹茶餅,給你來一杯黑咖啡。”
蘇二確實變了。以前的她很注重身材,不敢吃太多肉,不敢吃太多甜食,不敢吃太多油炸食品,她包里常放一個叫什么滅殺卡路里的小本子,上面她一筆一劃地記了一日三餐吃了什么,攝入了多少卡路里,如果哪天攝入卡路里過多,第二天只能允許自己喝酸奶。
以前,不對,是認識丁林之后,她總愛穿很緊身的衣服,比如像現在深秋時,束腰的黑色連衣裙,緊身的高領毛衣(一抬手能夠露肚臍的那種),各種緊身低腰褲,也喜歡踩一雙七厘米以上的高跟鞋,鞋子顏色有紅色、白色、寶藍色、黑色。只要她來了,人還未到,你就能聽到地板上的“噠噠噠”。
和丁林交往時的她,不能說不漂亮,束身的衣服穿在她稍微豐滿的身上更凹凸有致,高跟鞋的節奏敲在地上也堅定有力,再加上幾層厚粉,從哪個方面看,第一眼見到她的人都會感覺這個姑娘漂亮自信,嗯,還年輕。
而今天的她卻穿了一件微黃色的寬松袍子,袍子上繡著杜鵑花,玫紅色的花朵在棉麻布上疊成一疊,肆無忌憚地盛開著,再配上一件淡藍色流蘇披肩,她就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異族女子,清瘦,五官精致,未施太多粉墨,素凈的臉龐,讓人感覺很舒服。
一低頭,幾撮小卷發調皮地跑到了嘴角處,她伸出小手指輕輕把它們別回耳后。
“你現在美多了。”我說真話。
“說得我以前不漂亮似的。”
“不一樣。”
漂亮只屬于一眼看起來讓你眼前一亮的姑娘,可能第二眼這道劈來的亮光就會弱下來,對視不到三十分鐘,亮光就會完全消失,分開之后你可能想不起來她那張漂亮的臉。而美是持久性的舒服感,越看越好看,持久性的賞心悅目,而且和她們打交道的時間越長,你越感覺她們美,甚至,還能在某個瞬間被她的美震撼到,比如,一顰一笑,一個挽頭發的小動作。
世上多是漂亮的人,但美的人,真的不多。
現在的蘇二,是個美人。
3
其實蘇二小姐,不叫蘇二,她叫秦蘇梅。乍一聽,像個秦淮名妓。
蘇二出生在蘇州,出生時又趕上梅雨季節,她爺爺就給她起名叫蘇梅,蘇州的蘇,梅雨的梅。本來挺有詩意的,但加上一個秦字,就淪落了風塵。
在北方上學,因為遠離家鄉,南方姑娘總容易抱團,我們江南三人聚會小團體里,她排行老二,我們都喊她蘇二。老大楊莎莎來自揚州,說起話來比誰都嗲,嗲來嗲去,畢業后怕在北京吃苦,又嗲回了揚州。留下的,只有我和蘇二相依為命,租了月租三千七的一室一廳,她一走了之,你說我能不恨她么?
上學的時候幾乎每個月的第一個周一下午,我們都會逃課來這里,蘇二、我和我們的老大楊莎莎,三個人把一個月的零花錢往桌子上一攤,一塊、五塊、五毛,湊夠喝杯最便宜的咖啡的錢。好像當學生的時候,超過五十元的大鈔從來不會在錢包里好生生地待幾天,老爹剛打來生活費,隔了夜,躺在床上算一算自己想買的包包衣服,第二天睜開眼就覺得錢不夠花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學生時代怎么那么窮,我們都在拼命找各種兼職,掙得外快卻只夠買件zara的大衣,還是在省吃儉用的情況下。
“你跟丁林聯系了嗎?”
“沒有。”
“那你們將來怎么辦?”
“他已經忘了吧。”
“可你走后,他急死了,把能盤問的朋友都問了遍,聽說每夜都喝得爛醉,看起來不像不愛你的樣子,而且他還去你家找過你。”
“我了解他,他肯定已經忘了我了。不信去翻他朋友圈。”
“我已經屏了他。”
“你可以去看看。”
“是你自己好奇嗎?”
“哪還有那么多心思好奇,只是賭定了他會這樣。”
我拿出手機,把他從“不看朋友圈”中解放出來,確實,丁林有了新生活,朋友圈里也有了其他姑娘,卻不是造成蘇二離開的那個姑娘。
蘇二確實如她所說,沒有什么好奇心,坐在她座位上沒有湊過來看。我刷了幾下,便放下手機,我呆呆地看著她,聽她解釋。
“你怎么知道丁林會那么快放下了?”
“傻丫頭,好多人說愛你,可能連他們自己都不曉得是否愛你,有的人愛得夸張,有的人愛得低調,其實我第一次遇見丁林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會深愛我,可能當初他對我只是有那么一點喜歡,一點好感,但我不是他會付出全部身心去愛的那個人。愛不愛,也是講緣分的。
“不過不幸的是,我卻深愛上了他,我不敢穿平底鞋怕他嫌我矮,不敢吃太多怕他嫌我胖,不敢穿太寬松的衣服,怕在其他異性面前沒了優勢。那時候的我,愛得戰戰兢兢,每天總有一個時段想站在二十層高的樓上跳下去。他一不回復我的短信,我就想打電話跟他鬧個沒完。可我不敢鬧,也不舍得跟他鬧,我只能自己去哭,哭完了,他的信息來了,我就感覺自己就是個傻逼,干嘛這么斤斤計較,我試圖說服自己,讓自己放寬心,放寬心。可是第二次他又不及時短信的時候,我又開始哭,卻始終不敢告訴他。去年秋天他去蘇州出差兩三次,問我想帶什么,我說我想吃老家的啞巴生煎包,可他回來的時候卻忘了。你知道那種感受嗎?跟他鬧,自己嫌自己矯情,不鬧,把自己憋出內傷。”
蘇二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些,她在朋友面前永遠是個太陽,閃著光的太陽。我以為她會和她的王子丁林結婚生子白頭偕老,沒想到突然有一天她說他們要分手了,自己去泰國散心,讓我不要告訴丁林她去了哪里。
他們分手那天,正是她過完生日不久,我特別吃驚,怎么回事,是不是丁林喜歡上了其他姑娘?可我的蘇二那么優秀,那么可愛,那么賢惠,那么體貼,如果我是男的,絕對輪不到丁林。丁林又怎么會喜歡上其他人?
我猜測了很多種可能,可都沒有猜對答案。
“后來呢?”
“后來,后來我一直很沒有自信,不對,從丁林向我表白的那一刻,我就很沒有自信。像你看到的,我變漂亮起來,愛情的力量讓一個人變得向上,變得漂亮,變得更有光彩。有時候是真的,我真的開心,有時候是假的,我強裝的光彩。
“除了不自信,我變成了自己最討厭最不屑的那種人,我開始從各種方面想控制丁林,怕他有別女孩子,我搜他的微博,甚至找高中同學盜了他qq密碼,進了他空間,看了他上鎖的相冊。那段時間,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不想讓任何異性出現在丁林身邊,只要有異性出現,我就會生出懷疑心,你知道嗎?可能你不知道,那種懷疑心折磨著我,控制著我,做了很多傻事。”
“你會做傻事?”
“我會做傻事。我跑去他公司。”蘇二笑了笑,“我想讓他們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有時候我會大聲說話,故意提高嗓門,還在他面前撒嬌,裝嗲。很討厭那樣的自己。”
“可后來,你們還是分手了,是因為那個姑娘嗎?”
“也不是。那個小姑娘,剛畢業,就像我們剛畢業一樣,扎著馬尾辮,每次見面她頭發總是亂糟糟的,穿著運動服,還像個學生,但是丁林對她很好,每次吃飯,他總會提到她,我笑著聽,心里卻像被刀子扎過一樣,一刀,兩刀,有時候忍不住了,就跑到衛生間,流完淚,再出來。”
“他沒有發覺嗎?”
“他只是有點喜歡我,可我知道,在他心里面我不是全部,當你不是一個人的全部的時候,他根本不會感覺到你的變化。但是如果丁林有稍微一點的變化,我就能感知到。那時候,我的心里全都是他。他喜歡吃的每一樣菜,他喜歡聽的每一首歌,他喜歡抽的每一種煙,他喜歡穿的每一件衣服。甚至,他偶爾提及的想要的某個小東西,我都能記住。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這么神奇,我真的都能記住。”
“而我的事情,我的變化,我哭過的眼睛,我的喜好,他察覺不到。可能他只感覺,誒,這個姑娘長得不錯,很可愛,可是我沒有長在他的心尖上,他只是有那么一點點喜歡我而已。這樣的感情我不想要了,再維持下去,你知道,我這邊肯定兵荒馬亂了。當我生日的時候,他竟然遲到了一個小時,不過我還是安安生生和他吃完了飯,只是他不知道,那頓飯是我們最后一頓飯。我已經在心里面下定決定放棄,那天我要求他把我送回家,一路上我沒有說話,其實這樣不說話壓馬路挺好的,我們就這么變老挺好的,有那么一瞬間,我猶豫了,可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電話響了,電話那頭雖然是男人的聲音。可是電話響的時候我還是提心吊膽,我明白過來,我還是放棄吧。我心里面是害怕的,這種害怕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或許是我的性子原因,或許是其他原因,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我只能放棄。我那時候想,與其說放他,不如說挽救我自己。”
這么說,沒有什么小三,沒有小姑娘,是我的蘇二主動離開的。什么都沒有。只是丁林不夠愛她,而她又愛得太深而已。
4
我呆在停滯的空氣里,心里被什么捅了一下,揪心得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蘇二講完這些,眼角微微濕了,我想起我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大半夜她去衛生間,一待就是兩個小時,我想起大晚上她穿著睡衣站在陽臺上,腳踩著欄桿抽著煙,望著遠處萬家燈火,原來她不是在偷偷打電話,也不是裝文藝范。她是太痛了。
蛋糕和咖啡上來了,我們都不再說話,兩個人低著頭用小勺子一點點挖著蛋糕芯。
大四那年,我們三個,就是在這里給蘇二過的生日,從學校北門金鳳呈祥點了個小抹茶蛋糕,三個小姑娘都不舍得吃太多,就用小勺子一點點地挖,吃到嘴里一口,抹茶的香味在口腔化開,蘇二瞇著眼睛說:“我,秦蘇梅,現在是全宇宙最幸福的姑娘了。”
那時候蘇二也喜歡穿運動服,白色的帆布鞋,還喜歡挎著她那個破破的大帆布包。直到遇見了丁林,她由小女生變成了女人,我們都夸她越來越漂亮了,女人味了,總在她面前說,愛情總能使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她只是傻笑,也不說話。
原來愛情里面,有開心也有痛苦,但好像痛苦總比開心多得多,只是誰心痛多一點,誰心痛少一點的問題罷了。在愛情里面,女人會為了一個電話,一個短信,一個啞巴生煎包,哭得死去活來,說她們心小腸子小腦袋小,其實她們不是為了那丁點的小事,她們鬧的存在感,鬧的是你不在乎她。小事其實示意了很多,心是有預感的,男人不用多說太多,她都明白的,沒有一個女人是傻子。
是不是很多初戀,都因為這樣愛得太深,抓得太緊,走不到最后?我不知道,也可能因人而已吧。
我的蘇二,爸爸跑長途貨車,去新疆運棗的時候出了車禍,那年她才兩歲半,媽媽因為要在家照顧她沒有出門跟車,她才不至于同時失去雙親,不過她四歲的時候,媽媽改嫁了,改嫁的時候把她帶到新家里,半年后媽媽哭著又把她送回爺爺奶奶家。那年,蘇二躺在宿舍的上鋪,盯著她在天花板上貼的星星,講了她的故事。我睡她的側鋪,她一直盯著那幾顆因為吸了燈光就會在黑暗里發光的星星,固執得一滴眼淚都沒有留。
她從小就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她總是想把自己強行變成太陽,可能小時候黑暗太多了,沒有法子,只能自己做太陽。這樣的她,這樣沒有安全感的她,發現自己深愛的人只喜歡自己一點點的時候,記不起她生日、喜好,甚至察覺不到她感情浮動,她沒有鬧沒有哭,只是選擇了一走了之。她總是這樣,不想給任何人添一丁點的麻煩。
我不知道她小時候去媽媽家會不會也這樣,在那個不屬于她的世界,她把自己縮小到最小的位置,懂著事,主動要求回爺爺奶奶家……她總是這樣,體諒著好多人,卻從來都不懂得體諒自己。“說多了,矯情。”她總這樣說。
這個傻丫頭,習慣性地把刀對著自己。她知道,丁林只是鬧一鬧,隔了不了多久他也會明白為什么她會離開,她不舍得傷害他太多,而他也有自由去遇見自己真正深愛的人。
我的蘇二,我好想抱一抱你,我不罵你了,也不會怪你了。
蛋糕吃完,咖啡喝光,在我們起身離開的時候,蘇二皺起了眉頭,她從包里掏出手機,“咔嚓”一聲,她竟然在這里玩搖一搖,是不是情傷之后,她在泰國也這樣玩?我不好意思說她,索性閉了嘴不說話。
隔了半分鐘,她興奮地開口說:“《淡水海邊》。”
“什么?”
“這首曲子原來叫《淡水海邊》。”她孩子般地笑了,“你知道嗎,那次聚會,就是我和丁林第一次遇見的時候,餐廳里就放的這首曲子,特別特別好聽,我記得丁林當初圍了一個藍色的圍巾,傻傻杵在那里,望著餐廳里碩大的水晶燈。其實我早就看見他了,在他看見我之前我就看見他了,我偷偷站到了他的附近,故意通過他面前的鏡子,讓他看到了我……那天我戴了很好看的發卡,就是楊大莎走之前送我的,那個銀白色像公主一樣的發卡。現在想想,他可能就是因為那個公主發卡閃在鏡子里的光,才看到了我。”
我鼻頭一酸,握住了蘇二的手。傻蘇二,以后我們不要讓自己總發光,因為有時候在暗處發現你的人,或許才是那個對的人。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回家好嗎?”
“好。”
蘇二沖我擠出了一個笑,像天空里輕輕走來的棉花糖,純純潔潔,她還是原來那個蘇二啊,我記得大四那年,她閉上眼睛許完愿望,沖我們擠出的笑,和現在的,一模一樣。
我的蘇二小姐終于回來了,一場愛情能讓人脫胎換骨,蘇二是自己給自己脫了胎換了骨。也經過了傷痛,也有過猶豫,但她還是堅定的放棄了。我相信我的蘇二最終會遇見呵護她、懂她、把她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不管她小時候經歷了什么,不管她性子里缺了什么,也不管她多么會偽裝,多么沒有安全感。
你也是,如果愛得太深太痛,就自己走回來吧,不必逞強讓自己在他面前換一個人,接納那個普通、平凡、質樸卻腳踩在地上的自己,自己的身高,自己的素顏,自己的一文不值。我們是應該為了愛的人努力變得更好,變得閃閃發亮,但同時也應該為了自己,做自己。
低下頭,回到自己內心里去,完善內心里的那個小姑娘,閱讀也好,工作也好,遠行也好,把心里空的地方用努力一點點把它填滿,讓內心變得豐盛,不再懼怕任何東西。面對深愛之人的時候,坦然,不害怕,用力沖他笑。
我們都不是完整的人,但總有一個人,他會包容殘缺不全的你,也會給你勇氣。
希望你好,我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