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那時哭得瘋，打砸也厲害，刷灰墻壁、大理石地板和我心頭砰鏗鏗鏗～～砰鏗地猛敲。
我在那里雖僵了身子腦袋卻越翻得厲害。“如果爸媽分開了，你想跟誰？”前些天母親這樣問我，語氣間好像帶點急迫。再往前是，“爸爸和媽媽你更喜歡誰啊？”“只能選一個哦。”
六七歲的孩子是沒有判斷的，他們或者有一點小聰明，懂得先小心觀察兩邊的神情，說一些“都喜歡”“不知道，不知道”這樣在他看來兩不得罪又維護的漂亮話。
母親急迫問我跟誰時，我很聽話的記起不知哪位叔伯對我的尊尊囑托:“爸爸和媽媽現在會吵架嗎？吵的厲害嗎？小俊是乖孩子要多勸勸他們哦。”我那時覺得自己擔了什么重任。
小孩子有時極伶俐。“媽媽你不要跟爸爸分開好不好，我不要分開。””我考試會考得很好，老師今天表揚我功課好了，要我給請假的小黑張輔導作業。”我曉得重點是要他們心軟，那奶著聲氣扮一副乖巧可憐的樣子就好了，況且幾分真心是有。
父親甩下一臉不耐與厭煩離開的，我無法忘記那樣的臉色，那時我總覺那臉色不是光對母親的。也對這個家，對我。我再不敢對他們撒嬌了，孩子沒法對兩個可能厭惡自己的人撒嬌。如果不再相信家庭，兒童還剩下什么？
我覺得我變傻了很多，在鐵制品掉落地板上哐當當～的聲音細下去的時候，在母親低低抽噎聲小下去的時候，我的心落了地而眼神呆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