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寂寞習慣了

有一段日子,我常在深夜里突然醒來,心莫名的痛,困難的呼吸,有種被撕裂的感覺。 于是我整夜如沉默的石像般坐在角落里,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周圍,內心混亂而沒有方向。我久久地凝視著黑暗里的陰影,直到進入假寐或者輕輕浮起的夢魘中。

  

  后來,寂寞習慣了在夜間肆虐侵蝕我的身體,心里不斷膨脹的憂郁,使我時常陷在一種凄清而凋零的情緒里。我唯有躲在電腦閃爍著的黯淡下,寫一些莫名和無緒的文字,讓零亂的思慮夾雜在若有若無的思想縫隙之間。或者默默地坐在*背椅上,讓思想 處于一種模糊的狀態。

  風和雨總在窗外不停的呢噥和沉睡,我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陽光。入迷寫作的生活顯得有些病態,蒼白,我已無法從容面對外面奔放鮮活而涌動的生命。生活與寫作相互交織、糾纏著我的全部,我寧愿守著空洞的房間,聽著傷感的古典音樂,讓一切就那么孤獨而又憂郁的存在。

 

  我開始不停地寫東西,只在黑暗到來的時刻。沒有思緒,零亂無章,依賴著冰冷的文字和沒有生氣的鍵盤,只為了釋然心里不名的痛

  手指在鍵盤上叩擊著,說著心中想說卻又說不出的話,指在滑動,心在掙扎……無數的憂傷開始蔓延,經過心,再到手指。沒有經歷太多,心卻烙上了不同的紋路。或深或淺,或曲折或通暢,或白或黑,或虛幻或真實,或美麗或慘白,或圓滿或未果……都是一個故事。

  

  然后我躲在黑暗中,看著這些文字出現在人們的眼中。

  太多的塑造,是因為內心的空洞。

  很多個自己,但始終沒有自己。

  孤獨的人永遠孤獨

  就讓我在文字中散步,呼吸和哭泣,觸摸我的文字,如同面對一個靈致、彷徨而憂郁的生命,即使氣若微蘭,只要一息尚存,纏綿的溫潤氣息便還在彌漫。

  常常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天,直到眼睛模糊得讓我恐懼。我不停的用指尖敲擊著鍵盤,讓它發出一種單調、孤寂而又抑揚頓挫的聲音。我喜歡文字,喜歡讓冰冷的手指輕吻生硬的鍵盤,喜歡由著心情在屏幕上涂抹或華麗或詭魅或冰瑩的色彩,喜歡撒開張張灰暗文字的雨幕,將自己的心情淋濕,再掙扎著放飛……

  我不知道該怎樣說清我對文字的態度。 我總想試圖挽留那些稍縱即逝的感覺,不為別的,只為老了的時侯,有一些可供閱讀的記憶。就象飄落的塵埃,即便是無聲無息,也有它自己隕落的自由痕跡。

  我不停的在文字中游離、沉淪,體會一種未曾有過的激情和沖動,這個時候的我,快樂而放縱。有人說,文字是生命中一種虛弱表白的游戲,不必過分執著。而滾滾紅塵中,我無法拋開愛恨情仇,也無法淡然生離死別。我無法讓自己浮躁的心徹底平靜下來,固守一份淡泊與忠誠。

  

  我只是紅塵中的一名過客,而非守望者。

  在時間的無情與無痕中,玩味文字是為了驗證自己的寂寞,提醒自己做個有心有情的過客,花飛語匆中,留戀那些匆匆過去的平常人和平常事。于是,在筆下的故事中,有自己猶疑的眼神,似曾相識的、深深淺淺的背影匆匆掠過。一直認為,沒有文字的日子尤如沒有色彩、沒有靈感的空白,會讓我感到痛苦。生活,似乎就是一個周而復始的圓。我在中間掙扎徘徊,卻怎么也走不到盡頭。喜歡文字直抵我內心的感覺,在被觸痛的柔軟細致的心思里,體味歡喜或是悲傷。這種文字中的釋然,能讓我在遙遙風雨中獲得一份或真或痛的體驗。其實,駕馭文字如同打磨銅器,歲月早已 使它蒙塵,平淡無奇,但在張揚的心和超然的寫作空間中,一切都可以恢復原有的鮮活與鋒利。

  生命里有太多值得回憶的東西,而生命的歸宿便是在回憶中不停地回憶。或許很多人已經習慣在塵封中選擇遺忘,在生活的每個片段中選擇壓縮和剪裁。于是,生命中的回憶變得愈發單薄而無意義,生命也似塵埃一樣在紅塵中飄忽不定。而我一心想做生命的智者,于是我選擇了在文字中超然。    

  我過早讓自己的心沉靜下來,隔著時間回看自身,仿佛早已成為那個靜守明月映窗的,在花簾底下聽人笑語,一言不發的人。

  或許我應該在這個城市四處走走,感受這個城市的陽光和愛,感受沒有嬌柔和浮躁的氣息,看看這個城市各種各樣興高采烈的臉,還有櫥窗和飄著衣服的陽臺。

  這樣,或許我的文字和我的生活都會溫暖一些。

  站在繁華而又喧鬧的城市邊緣,早已厭倦了忙忙碌碌的人群和庸俗的華麗時裝。明媚的太陽下,我渴望眼前出現一扇咖啡色的木制門面,蘆葦裝飾的墻壁上綴滿了用麻繩編制的草帽和玫瑰花,吧臺上沒有紅酒和威士忌,只有新鮮的果汁和可樂加冰。右側的墻壁上有一幅朦朧抽象的油畫, 色彩混亂且明艷,左側有一組半舊的淺木色組柜,里面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陶器,絳紫和青灰色的居多,有著雜亂不一的條紋,在這種略感昏暗的氣氛中,似乎只能容納我這種孤獨者的存在。如果可以,我想自己擁有一間不大的店,店里有清茶,有花香,是那種嬌嫩柔軟骨朵很小卻細密繁茂的,店里擺設兼賣的東西都是需要靜心淡雅的人來欣賞,來品味。有細瓷的長頸花瓶、精致的茶具或是花紋圖飾,形狀怪異的陶制品,每一件都有故事,都有來歷。我就站在回廊里,穿著細致的絲絨旗袍,邊用柔軟的棉布輕輕拂去每一件珍物的塵粒,邊與悠閑的客人聊天。談談音樂,談談文學、談談生活,談談愛情。或者,邊聽他們說著無關的話題,邊伏在鋪著方格桌布的 木桌上寫作,編織愛情,編織理想的生活方式。

  寫她們的故事時,我無法洞悉,這樣的生命是否不曾被驚動但卻依然如塵土般歸于落寂,我無法用直面的文字將它們一一串起,就象無法看清夜里流淚的臉。我只能慢慢習慣在風中遺忘一個又一個古老的愛情。

  與文字相伴的每一天,我偶會睡得很香甜。清晨醒來的那一刻,忽然發覺原本生活也是可以不摻一絲雜質的,只要自己的內心深處永遠保留毫無沉淪和浮躁感的空間。寫作在無形中改造著人。有的人因為寫作而變得張揚起來,不知道自己回家的路,有些人因為寫作分外明智,有些人因為寫作激動萬分,有些人卻反而沉默和內斂。而我的年輕,注定我無法做一名智者。我象所有的人一樣,有著太多的憧憬和幻想,想做一個可以隨時離開的人,和每一秒逝去的歲月告別。總在尋求一種莫名的感覺,就如同一個絕望的人,即使絕望,還是依然希望看到日出的曙光;即使絕望,也不想感受日落后的黑暗一樣……

  但是,在我的心底卻一直有個小小的愿望,我希望明天清晨,當我打開昏暗房間那扇窗戶的時候,照進來的,是無比燦爛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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