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友們,上期我們讀到天保大老帶著失戀的憂傷坐船下行到茨灘出了事,船總順順家對老船夫多少有些怨怪,翠翠也很難過,她的夢幻剛剛有些清晰又變得迷茫起來,那么她能等到自己的心上人嗎?
祖父和翠翠依然劃船過日子,一切照舊,只是生活仿佛有了個(gè)看不見的缺口,無法填補(bǔ)。祖父過河街去仍可得到船總順順的款待,但那船總也總不會忘去死者死去的原因。二老出船下行六百里,并未找到哥哥的尸骸。
不久,二老去川東辦貨,過渡時(shí)見到了老船夫。老船夫不由的提起大老,還問起他們的爹爹。二老便不作聲,心中十分惆悵。
老船夫本是樸訥沉靜之人,加之對翠翠關(guān)愛之甚,心中雖疑惑二老對翠翠是個(gè)什么態(tài)度,卻又拐著彎的探口氣。他便和二老說起翠翠做了怎樣的夢,夢里的歌聲把她浮起來了,二老便坦言是他那晚傻子一樣唱了一晚的歌。
二老心想老頭子做作,老船夫呢,只是想把事情弄明白些,反被誤會了。
二老以為老船夫?yàn)槿藦潖澢焕鳎罄暇褪潜凰@種含含糊糊給害了。二老內(nèi)心仍是歡喜翠翠的,只是對那個(gè)老的有幾分嫌惡,同時(shí)對哥哥的不幸有著強(qiáng)烈的自責(zé)。
翠翠呢,祖父喊她渡二老過溪,卻遲遲不應(yīng),原來是一早跑去竹林里掘竹筍去了,還采了一大把虎耳草。
愛情很可貴,生命價(jià)更高。一個(gè)逝去的人橫亙在他們的心里,沉重又無以排解,就像溪面上那一片煙。
日子平淡的過著,天氣越發(fā)熱了,人們忙著流汗,心事也仿佛留不往了。翠翠每天都去塔下背陰處午睡,竹林里山鳥的歌聲又在睡夢中把她浮起來了。
她的那份隱秘的情感,她那種癡處,祖父看在眼里。祖父想著要安排得對一點(diǎn),方合道理,一切有個(gè)命。祖父向過渡人打聽二老父子的生活,關(guān)心他們像自己家里人一樣,卻害怕見到那兩個(gè)人。祖父在他們面前已不再從容,那二老父子也裝作不明白似的。
二老押著貨物回到了茶峒。時(shí)間已近黃昏,溪面上很寂靜。翠翠好像聽到有人喊過渡,就搶在爺爺前面下到溪邊去。在斜陽影里背身看到是儺送二老和他家中的長年。翠翠這一驚非同小可,像小獸物見到獵人一樣,掉頭就跑。老船夫知道翠翠過去了,便呆著不動。溪面又喊過渡了,老船夫這才答應(yīng)。
老船夫便和二老聊著天渡他們過溪。二老言語對答上淡漠的很,老船夫卻心想:“你不是想繼承這只渡船嗎?”
二老本已對老船夫有所誤會,翠翠和老船夫又遲遲不來引渡,自然多了幾分怨恨。是誰的錯(cuò)呢?誰都沒有錯(cuò)。
二老對老船夫畏畏縮縮,很不得體的作派氣惱著,盡管他也明白老船夫的意思。中寨那邊有人來探口風(fēng),看二老是否愿意接受那座新碾坊。二老便對父親說或許命里他是撐個(gè)渡船的。二老確實(shí)需要一些時(shí)間來忘記過去的傷痛。
那探口風(fēng)的人到碧溪岨過渡時(shí),心中十分有分寸,告訴老船夫船總順順很愿意同中寨人結(jié)親家,二老也決定要碾坊了。
那中寨人說話很有斤兩,他說:“一切皆是命,半點(diǎn)不由人,可憐順順家那個(gè)大老,相貌一表堂堂,會淹死在水里。”一下子便戳中了老船夫的痛處。老船夫悶悶的在船頭上發(fā)癡。
翠翠心里倒是很快樂的,他不知道爺爺怎么了,以為爺爺發(fā)痧。老船夫似乎真的發(fā)了痧,到屋里拿碎瓷片兒在手臂上放出了一些烏血,躺到床上睡了。
翠翠自己唱歌,老船夫躺在床上聽著心中很亂。第二天,老船夫真的病了,翠翠便為祖父煎藥,忙前忙后的。祖父不說什么,心里卻秘密痛苦著,病好的差不多了,便要進(jìn)城去。午后,翠翠讓黃狗伴著老船夫進(jìn)城。
到了船總順順家,順順正在打牌。老船夫便借著看牌等,順順?biāo)坪醪幻靼姿戎性捳f,老船夫扭扭捏捏的搓著兩只大手,說想同順順聊幾句。老船夫便問中寨人家陪嫁碾房可真,順順應(yīng)了這事可真。順順便說是真。
順順說二老坐船下桃源了,從順順心里來講,老船夫老而好事,過度關(guān)心這事,并且他不愿意間接把第一個(gè)兒子弄死的女孩子,來做他第二個(gè)兒子的媳婦。他心中結(jié)著個(gè)疙瘩。只是二老下桃源,是同父親吵了一架才走的。
順順一番話意思是老船夫別再提這件事了,兒孫自有兒孫的命數(shù)。老船夫仿佛被一個(gè)悶拳打倒。他已無話可說,戴起斗笠走了。
天氣尚早,老船夫心里不痛快,去找楊馬兵喝酒。回到碧溪岨,走得熱了又用溪水抹身子。翠翠看祖父臉上顏色慘慘的,祖父卻并沒有早睡,坐在門口打草鞋。
祖父昂頭望向天空,告訴翠翠晚上要下大雨,讓她別怕。翠翠怕的似乎并不是晚上要來的雷雨,祖父似乎也懂那個(gè)意思,就說:“怕什么?一切要來的都得來,不必怕。”
二老忠于愛情下了桃源,祖父操心翠翠的未來卻陷入誤會和蒙騙中病倒,翠翠也預(yù)感到不幸快要來臨。只是老船夫那硬扎的一句“不必怕”感人肺腑。
夜間果然下了大雨,夾以嚇人的雷聲。翠翠在暗中抖著。祖父安慰她不要怕。接著有很大的一個(gè)雷,然后是一種超越雨聲的洪大悶重的傾圮聲。
大雨中翠翠睡著了。天亮醒來雨也停了。翠翠看到祖父似乎睡得很好。她開了門,方知發(fā)了山水,溪水漲了,纜繩被淹了,渡船也不見了。翠翠無意中回頭一看,屋后白塔不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原來昨夜白塔坍倒了,磚石凌亂的攤在那兒。
翠翠驚慌失措,去喊祖父。祖父不起身,也不答應(yīng)。翠翠在床邊搖了祖父許久,仍不答應(yīng)。這老人在雷雨將息時(shí)已死去了。
翠翠大哭起來。有人隔溪喊過渡。翠翠鼻涕眼淚哭成一片,說爺爺死了。那人得了消息,便進(jìn)城去報(bào)信。不久,河街上船總順順,派人找了空船,城中楊馬兵同一個(gè)老軍人,砍了大毛竹做成筏子,都趕到碧溪岨了。
到后幫忙的人都來了,家里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翠翠只坐在灶邊嗚嗚的哭。中午,船總順順也來了,還跟著人扛了米,酒,豬肉。那船總安慰翠翠說:“老年人是必須死的,勞苦了一輩子,也應(yīng)當(dāng)休息了,不要發(fā)愁,一切有我。”
下午便入驗(yàn),幫忙的回家去了,楊馬兵留了下來。作法的老道士燃香作法以慰亡靈。翠翠淚眼婆娑著去燒火為幫忙的人做宵夜。
翠翠哭了一天,又忙累了一天,已疲倦至極,靠在棺前就睡著了。只一會兒又醒了,仿佛夢到了什么,又幽幽的哭起來。
那楊馬兵想著女孩子心窄,便守著翠翠。他叫翠翠不要那么傷心難過了,他會來把一切安排的好好的,找一個(gè)爺爺歡喜翠翠也歡喜的人來接收這渡船。
老船夫死了,白塔倒了,翠翠的世界也仿佛崩塌了。翠翠從前想過:假如爺爺死了呢?而且爺爺真的死了,誰來接替這渡船?
大清早,幫忙的人來了。六個(gè)人拉著老船夫的白木小棺材。翠翠啞著喉嚨干號,伏在棺木上不起來。
下葬后,船總把一切事務(wù)交給楊馬兵也回城了。幫忙的也各自回家了。三日后船總來商量接翠翠過家里去住。翠翠卻想看守祖父的墳,不愿即刻進(jìn)城。只有那楊馬兵陪著翠翠。
楊馬兵便為翠翠講一些從前的舊事。翠翠的父親從前是何等的驍勇,翠翠的母親從前又是如何善于唱歌,楊馬兵自己年輕做馬夫時(shí),曾牽馬到碧溪岨為翠翠的母親唱歌,未得理會,到如今卻成為這孤雛的唯一靠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楊馬兵后來還說到了老船夫死前的一切,說了許多翠翠從前不知道的事情。二老的唱歌,大老的死,中寨人用碾坊做陪嫁妝奩誘惑二老,二老記著哥哥的死亡,又得不到翠翠的理會,家里又逼著他接受那座碾房,便負(fù)氣渡船下行。
翠翠弄明白后哭了一夜。
四七過后,船總順順又過來商量著把翠翠接過去。楊馬兵和翠翠商量過后,決定仍住在碧溪岨,等二老駕船回來。
那白塔既與茶峒風(fēng)水有關(guān)系,不重作一個(gè)自然不成,使由城中營管,稅局,各商號各平民捐錢,到了冬天那白塔又重新修好了。
那個(gè)為翠翠在睡夢里用歌聲把靈魂輕輕浮起來的年輕人呢,他還不曾回來,他或許明天就回來了,或許永遠(yuǎn)也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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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們,這本《邊城》就讀完了。在邊城的青山秀水下,在邊城人的淳樸真情里,一段浪漫而又憂傷的愛情,等待中,它也許會開花,也許不會。
沈從文先生用親切從容的語調(diào),帶著我們?nèi)ハ嫖餍〕抢铮瓷娇此此麄兊氖澜纾瞧o謐溫柔的土地上,人們內(nèi)心都浸潤著山水一樣深厚的情感,那是對鄉(xiāng)土的眷戀,對生命的熱愛。那個(gè)年代的小城和小城里的故事終將鐫刻在向真向善向美的人們的心板上。
《邊城》是一首圓滿的散文詩。
《邊城》是一幅雋永脫俗的水墨畫。
《邊城》充溢著作者內(nèi)心不可言說的溫愛。
《邊城》是一部充滿牧歌情調(diào)的抒情鄉(xiāng)土小說。
還有很多語言無法表述的情感,
我有點(diǎn)想哭了,言不及意,意猶未盡,
有些事物,它的好就在那里,默默的,淡淡的,讓你無法吐露,在心里卻早已翻騰,攪擾,化為淚水。
這就是大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