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
“會呀。”
“會一直找嗎？”
“會呀。”
“會找到死嗎？”
“會。”
“你撒謊。像這樣的事情，只有愛情故事里才會有。”
“你不信？”
“不信。……，真的，……”
真的。
真的？
看過電影的人都知道，蘇州河里講了這么一個或者兩個愛情故事。
為什么要說或者，是因為從第一遍看的時候我的內心就覺得從頭到尾不過是一個故事罷了。相比于電影簡介和大多數人認為的兩段愛情，我的看法像極了一個長相行為都很奇怪的異類在人群中逆行。究竟是一個故事還是兩個故事，我無從探究答案，就像我看著屏幕上昏暗的畫面里，青澀美好的周迅皺了皺眉頭，說出了兩個字——“真的”，我不知道該在這兩個字后面加問號還是句號。
我不信你真的會來找我。
還是。
你真的會來找我嗎？
可能會有人問我，為什么偏偏要討論愛情？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自詡自己很懂這兩個字，可是愛情究竟是什么樣子的，他們也很難解釋得清楚。
一個不太擅長去愛別人，也不太擅長接受別人的愛的人，硬要和大家討論愛情，聽起來也很奇怪。可是不擅長不代表可以逃避，不擅長不代表不期待，不擅長不代表不能言語。
有人告訴我，婚姻遍地都是，愛才是殊榮。
可是被隨意編造的愛情故事也遍地都是，無從判斷真假，什么又是殊榮？
為什么偏偏要借蘇州河來討論愛情呢？
或許是因為這部電影里只是單純的在講述愛情，沒有舍己為人，沒有救世濟民，也沒有家國主義，最適合這個話題。
又或許是因為蘇州河里那句臺詞，我總是一遍又一遍地看到，在朋友圈，甚至別的一些社交平臺中那些個陌生人的動態里，一次，兩次，三次。不知是為了紀念自己某年某月某日幾點幾分看過這樣一部電影，還是源自內心無奈又誠懇地發問。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
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為什么總會有一個人期待被另一個人找到？
可能，世間情愛千姿百態。
有的人跑上前去試圖抓住愛情，像馬達。
有的人懷揣著對愛情最天真的幻想，希望愛情會跟上來抓住自己，像美美。
有的人，有的愛情，誰也不像。
有沒有人回答你的提問，說他會來找你，哪怕是騙騙你也好。
只有很多人，明知道得不到答案，卻還地追問。
會一直找嗎？會找到死嗎？
這個世界上，提問的人太多，順從命運的人也很多。
不得不說婁燁很會講故事，片中的馬達，甚至那個從一開始就以第一人稱，第一視覺出現，只有一個剪影，連名字都模糊不清的攝像師李先生都很會講故事。
我不太會講故事，胡編亂造不行，把別人說過的再復述一遍也很難。
哪怕我已經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看了三遍，到頭來我也只記住了那些混亂的畫面，鏡頭的抖動，市井上來來回回的黑色人影，以及連夕陽都灰蒙蒙的城市。鮮艷的東西很少，只有隨著駁船起伏晃動的白熾燈，美美扮演美人魚時裝扮上的亮片眼影，以及負責打撈失事摩托車的那臺黃色的起重車。就連牡丹常穿的紅色運動服和酒吧霓虹燈都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灰暗。一個愛情故事，配色如此壓抑，那么故事里的人注定得不到幸福了。
故事里的美美與馬達的牡丹擁有一模一樣的面孔，而“我”好像除了工作與馬達不同之外，也沒多大差別。
評論區有人說，馬達與牡丹好像是一個夢，而攝像師和美美才是現實。
不知是頭痛的緣故，還是我看的角度與常人都不同。
美美在船上換衣服的鏡頭放了兩次，搖晃的燈，船外下著的暴雨，“我”抽煙吐出來的煙霧，好像是按下了重播鍵，畫面又退回去從頭播了一遍。所有的巧合與不同，甚至最后牡丹再次出現，所有的一切都迫不及待地提醒我，其實婁燁只講了一個故事，沒有大多數人看到的馬達與牡丹，攝像師和美美。我偏執地相信，美美就是牡丹，馬達即是“我”。
當然，也可能是我曲解了所有的東西。不幸的是，我終于要破格講故事了，一個和大家看到的都不一樣的故事。詞不達意，還請見諒。
故事的主人公，一個叫馬達，一個叫牡丹。
馬達很早就輟學了，跟許多不務正業的人混在一起。后來他從同伴手里買下了一輛偷來的摩托車，他以為自己從此以后就可以騎著車浪跡天涯闖出一番事業。現實的骨感，往往會超出大多數人的想象，哪怕是在故事的主人公身上。馬達成了一個騎著車穿梭在那座城市里送貨的人，他守口如瓶，他什么貨都敢送。有一天他接了一個特殊的活兒，送人。這個人就是牡丹，一個靠販賣走私酒發家的酒老板的女兒。
細枝末節不做贅述，電影中有這樣幾句獨白。
兩個以前從來不認識的人坐在了一起，然后呢？
然后。
當然是愛情。
馬達與牡丹之間產生了愛情。可故事之所以能成為故事，大概就是因為它從來不給任何人能輕而易舉就得到的幸福吧。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可能在馬達接這個活的時候，關于牡丹的那場綁架案就已經預謀好了吧，除了愛情。
牡丹從蘇州河的一座橋上跳了下去，馬達進了監獄，他的同伙蕭紅因為分贓被老B殺害，老B也因為警察的抓捕跳了樓。
很久很久以后，馬達回來了。沒有人知道在這段感情里，馬達經歷了什么樣的情感，只知道他瘋了，一直想念牡丹。
他重新干起了送貨的行當，不停尋找牡丹。在那個過程中，他得知當年與自己一同謀劃綁架牡丹的蕭紅和老B都死了。
然后呢？他會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也許這個故事就應該在這里結束了，不過也許馬達可以自己繼續這個故事。
馬達一面回憶著自己與牡丹的過去，一面給自己塑造了一個攝像師的新身份，或許他真的遇見了一個叫美美的女孩，或許一切都只是他想象出來的幻影。
美美平時住在船上，工作時就化身成酒吧里一個巨大玻璃鋼中的美人魚。
記得牡丹在跳下橋的前一刻說過。
“我要是跳下去了，我會變成一條美人魚回來找你的。”
于是，她回來了，回來后她是一條叫美美的美人魚。
他以攝影師的人設繼續和那個現在叫美美的牡丹戀愛。
他一面給自己講著故事，一面與自己起著沖突。
最后。
舊時光里的馬達，在城郊的一間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找到了牡丹，帶著美好的回憶，騎著那輛曾載著兩人穿街走巷的摩托車，駛向那條堆滿了傳說，故事，記憶以及所有垃圾的最臟的河流。
新故事中，美美問，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她走的時候，在一張白紙上大大地寫下了幾個字——“來找我吧！”。
“可我不會再去找美美，因為我知道一切不會永遠。我想只要我能夠回到陽臺上去，我的愛情故事就會繼續下去。可是我寧愿一個人閉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愛情。”
故事在晃動的畫面和奇怪的始覺中，以砰！砰！砰！的敲門聲和一片漆黑中最后一句獨白完結。
我要講的故事，到這里也就結束了，你知道的我不會講故事，看不懂也不足為奇。
你會不會跟我一樣呢，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瘋狂猜測。
其實牡丹早在跳下蘇州河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身陷囹圄的馬達看到了報紙上關于牡丹的報道，在無盡的自責和思念里，他變成了一個瘋子。很多年后，他置身事外想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觀摩當初的那一段感情。
在他的想象中，他不停地找不停地找，終于找到了牡丹，可是內心卻無時不刻回響著一個聲音——牡丹已經死了，是你害死了牡丹。無法原諒自己的馬達，在這段臆想中，只能選擇陪著牡丹去死，并且只能死在蘇州河里。
在他另外的想象中，牡丹沒有死，她變成了美美，最終離他而去，她希望他能去找她。可是他說，自己不會去找美美。
一開始他就說過，自己曾經在蘇州河的一艘駁船上看見過一個嬰兒的降生。他還說，別信我，我在說謊。
某一天，在喝完一瓶加了野牛草的沃特加后，馬達從混沌中醒來，他意識到無論是牡丹，還是美美，自己其實再也找不到那個人的時候。就會有人在蘇州河的一艘駁船上，看到一個男子閉上了眼睛。
別相信他，說好了不找，可能又去了。他的話真真假假，瘋瘋癲癲，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是瘋癲，哪句又是癡狂，誰辨得清呢？
以上的言論，只不過是我的一些猜測而已，關于愛情，也不是看幾部電影就會明白的。我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在看完這部電影后，或者在某一次與情人爭吵后，也學著周迅的樣子問道。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嗎？”
想必大多數這樣問的人，心里往往都渴求著一段純粹的愛情吧。
可是每當愛情來臨，往往很多人考量的東西又太多，所以最后得不到純粹的幸福。
最后，婚姻和被編造出來的愛情故事遍地都是，但愛的確是殊榮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