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假如,”他加重了語氣,“一個人遇到了心中的完美對象,并且完美對象在初次見面的時候也認定了他,他們走到了一起,那么是否僅僅如此,就會永遠幸福下去呢?”
聞言,我陷入了一陣沉思,問他:“你找到問題的答案了嗎?”
他搖了搖頭,道:“只是有一些猜想罷了。”
“什么?”
“當一個人弱小的時候,即便遇到了理想的白馬王子或是白雪公主,也不可能獲得永恒的幸福。”他頓了頓,接著道,“生活的打擊接踵而來,一個人如果沒有成長起來,那么無論貧窮或是富裕,難免在其中惶惑、兜轉,繼而疲憊不堪,最終總會想到逃避,接著,無論以何種方式,或許是趨向的,或許是背向的,總會把陪伴在身邊的難得的人推開,在未來的某一時刻,才恍然大悟,可惜到那時,除了扼腕嘆息,默然不語,就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不論你說得是真是假,”我說道,“那又有什么意義?”
“意義在于,”他頓了頓,“當你年輕時祈求上天,希望自己能遇到命中注定的白馬王子或者白雪公主時,不要僅僅祈求遇見,還要祈求在遇見時候,你已經成長得足夠強大。”
“不!”我搖搖頭,“你說錯了!還有一種可能。”
“什么?”
“就是盡管遇見的時候弱小,卻在后來生活的打擊中成長起來。”
“可那得多難?”
“很難,但絕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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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早晨七點,路鳳凰剛從床上起來,就開始哼起莫扎特的《G小調第40號交響曲》。
她哼著激昂的曲調,動作也隨之麻利了很多,只用了幾分鐘,便從臥室走到洗手間開始了洗漱。
在洗漱的時候,她仍哼著那段交響曲著名的前奏。
鏡子里的她,嘴唇有些蒼白,兩只眼睛周圍隱隱透出些青色,兩頰更是要極細心才能看見幾絲紅潤血色——十足宿醉后的模樣。
但不知怎么,今晨她的精神看起來卻是飽滿的,眼神更是發(fā)光的,嘴角即使在刷牙的時候亦是微微揚起的。
“哦,今天一定會是個好天氣!”路鳳凰心想道。
在她走出洗手間,看到了客廳沙發(fā)上,她的手包和一套皺皺巴巴的西裝時候,她哼的曲子才有了一刻的停頓——她終于想到了陳輝。
不過接著,她便嘟了嘟嘴,又哼起了調子,她走過去拿起了手包,后邊翻看檢查起里邊帶的東西是否齊全,邊去拿上班的衣服。
在翻看包里東西的時候,她有了第二次停頓——她看到包里面有一個夾滿紙的夾子。
她看著夾子,才想起那就是國際娛樂的五年航空合約——當日在養(yǎng)馬場的餐廳里,王宏晁把合約給她時曾說過:他會在她上班的第一天去談合作的事情,必須要她在場才會簽字。
她知道那是王宏晁的一番好意——把這么大的一份功勞送給她,讓她在工作的第一天便能讓公司知道她的價值,并且給予她不菲的獎勵。
她對此心存感激,卻并不敢得意。
她明白她對于公司的價值所在,而昨晚與劉嵐的聊天更令她意識到美麗易逝,當美麗逝去,她能依靠的,便只剩她的能力。
而若是沒有在美麗尚存的這段時間內,鍛煉出能人所不能的能力,那她亦將如方仲永一般,泯然眾人矣——“眾人”,從來都只能隨波逐流,難以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更何況,她已經在美麗中蹉跎了將近七年,哪敢再懈怠半刻,抑或忘乎所以半分?
她把包合上,接下來的動作亦麻利了幾分。
她雷厲風行地穿好衣服,踩上高跟鞋,在梳妝臺前,化了個干練的淺色妝容,便拿起包準備出發(fā)。
臨出門的時候,她路過了書房門,隨意地朝里瞥了一眼,才發(fā)現(xiàn)陳輝正坐在椅子上,竟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她一愣,按捺不住好奇,走進書房,將書桌上的一切盡收眼底。
書桌上,在深埋書桌的陳輝頭的右側,有一枝精美卻風干了筆尖的鋼筆,鋼筆的旁邊是它的筆帽;陳輝的頭的左前側,則靜靜躺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那個路鳳凰當時匆匆只瞥了一眼,卻勾起了她巨大好奇心的黑色本子!
路鳳凰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熟的陳輝,接著拿起了桌上本子。
她將本子甫一拿在手上,本子便自然張開,好巧不巧的,竟然就是當時她看的那首詩的一頁。
她看到黑色本子的那一頁上,又多了兩句詩。
透過那詩句,她似乎能感受到一種仿佛枯木逢春的激動心情,便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引得了陳輝這般變化,于是自然而然的,她將本子翻到了第一頁。
那便是另一首動人的小詩了。
路鳳凰一頁頁翻去,嘴里也早就不在哼唱曲子,她的表情十分有趣,似有點詫異又似憋著笑。
當她看完本子上寫完的最后一字時——那記錄的正是昨天的一切——她終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來。
她的笑聲爽朗而無所顧忌,便像看到了一個滑稽的電視節(jié)目,所幸陳輝此時睡得正熟,沒有被這笑聲吵醒。
她終于知道這些天來,在陳輝身上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卻沒有一絲羞怒或氣憤,甚至連失望都沒有,而只是僅僅覺得好笑。
既荒唐又諷刺地好笑。
她把本子合死,再看向熟睡的陳輝時,不禁可憐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她心里知道,她如果能看到自己,也會用同樣的眼神看自己一眼。
然后,她想了想,覺得如果陳輝發(fā)現(xiàn)她看過日記,知道了他其實同樣不堪的境況,八成會覺得難堪與受挫。
這樣的想法終促使她把本子合死,再稍稍塞進到陳輝的額頭下面——不論怎樣,她與陳輝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可能,她還是希望陳輝能感覺好些的。
接著,她表情一正,又回到了利索干練的姿態(tài)。
她深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地往外走去——畢竟,滑稽的電視節(jié)目只是給無聊生活以調劑,人卻不能沉溺其中,因為生活還得繼續(xù),而人生,也需要拼搏才能不至于餓死。
在她走出書房的時候,她最后向里邊看了一眼,在這一眼里,她發(fā)現(xiàn)電腦旁的櫥柜,其最下面的一層被推開了小半截——她早就忘了那一層裝的是什么東西,因為實在是太久沒有打開過了,可又為什么如今會被推開了小半截呢?
就像……就像是被人從里邊拿出了什么東西,而后隨手推進去,卻沒有合死一樣。
“哦,那就是陳輝的本子存放的地方吧……”
路鳳凰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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