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好友叫書婷,人如其名,生得漂亮又有才華。
我們已有7年未見,想起來不免有些唏噓。
再見時,她第一句話便是調侃我,這么多年,你怎么還是沒長(高)!
我們之間有著共同的小秘密,在各自13歲那年,趴在教室外的欄桿上,聊學習,聊過往,聊這漫長而焦灼的校園時光。
后來,年與時馳,成長來得迅疾一發不可收。所幸這么多年過去,能眼見她過上安穩幸福的生活,于人于己都是一種砥礪。
她住的地方是一片老式小區,樓下有很多六七十歲的老人聚在一起搓麻將。我拖著我的箱子艱難地往上爬,箱子磕碰水泥樓梯的聲音惹得門內的狗沖我狂吠。
真是落魄得連狗都欺負我。
我在那里暫時落了腳,白天出門找工作,晚上霸占著她和她男友的床。這樣蹭吃蹭喝四天之后的一個凌晨,我到客廳喝水,看著他們兩人蜷在小小的沙發上,我翻出手機給我媽發了一條短信,言簡意賅地說,我想你了,我要回家。
我想我打擾到他們的生活了。
我想我又該走了。
由于沒有提前訂票,以至于我到火車站時被告知,票已售罄。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人真是壞透了。
我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翻出手機地圖仔仔細細地研究回程的輕軌路線,忽聞門口傳來嘈雜聲,我抬頭看見一個帶著小孩的婦女和一個穿灰色大衣手拿一摞身份證的男人在討價還價。
電光火石間,我想起來這世上還有一種職業叫“票販子”。我盯了那男人半晌,覺得格外親切。
可當我多花了一倍的錢從他手里購了張半程票時,那點好感又倏忽間煙消云散了。
你看女人就是這么善變。
從市里到縣里我坐了快兩個小時的高鐵,到站時,已經快下午五點了。
縣里到鎮上的最后一班車已經開走了。
在火車站出口,我看著漸漸逼近的黑夜,耳機里正播放著孫燕姿的一首老歌“是否成人世界背后,總有殘缺……”
我饑腸轆轆地給我媽打電話,被告知家里燉了雞湯。還未來得及高興便發現身邊涌過來十幾個出租車司機,“美女坐車不?”“是去車站嗎,我送你”“去哪兒,便宜點帶你過去”……
此情此景讓我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發朋友圈,“我該‘嫖’哪輛?”老友瞬間評論“你口味真重??!“,我答”你好污“,她回”彼此彼此“。
最后我在一大群里選了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人,可他開的價格可一點都“不老實“。
那是汽車票的十倍,我清晰地聽到我的心在滴血的聲音。
電視里播放著不知名的戰爭劇,我媽在廚房一邊盛飯一邊對我說“我在雞湯里加了很補氣血的中藥,你看你那么瘦,給我多喝點?!?/p>
桌上擺著四盤菜,我和我媽面對面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我的近況。
“你們現在打算怎么辦?”她突然問我這樣一個問題。我一下子有點手足無措。
過了好一會兒,我嘴巴里咬著一大塊雞肉,含糊不清地說“就這樣唄”。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是一個勁往我碗里夾菜。我努力咽下去一大口飯,有點想流淚的沖動。
我從未缺失過愛,可我仍然覺得難過。
我在家待了半個月,把《甄嬛傳》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其余時間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覺,蓋著厚厚的毛毯,能趴在沙發上睡一天。
絕口不提過去。
至于未來如何,我不知道,也不愿深思。順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是我一貫秉承的理念。
再一次回重慶時,我有了新的住處,那是我的第四站,九龍坡謝家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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