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里有棵核桃樹,很多年了,從我有記憶起,它就守在那里。
從前是兩棵,蓋房子時伐了一棵,只剩下它,孤獨卻也茁壯。核桃樹下有很多回憶。還憶起扎著羊角辮,穿著件小粉褂子的自己,蹲在樹下砸核桃的樣子。從小我就只喜歡青核桃,從它一滿仁就開始下手,一直吃到深秋,常常是白凈的小臉,兩只黑爪子。小小的我拿著一根長竿,總是打下一個砸完,剝皮吃好再敲一個,小小的滿足之后便跑開玩去了,一個人無趣時再敲來吃,幾十年過去了,卻從未厭倦過它的甜香。頑皮的我也會常爬到樹上,坐在它粗壯的枝椏上晃著小腳丫,等父親從地里回來訓斥時,再咯咯地笑著滑下溜坐到父親寬闊的肩頭,那時父親還很年輕。
父親是個勤快的人,對我們兩個丫頭很是嬌寵。那時家里有很大的一個蘋果園,小小的我很喜歡滿園花開的盛景,也會爬上樹,對喜歡蘋果咬上一口又溜下樹去跑開了,那些被我咬了一口的果子會在枝頭上晃到秋天,我那時挺得意自己的杰作。秋天了,會坐在父親和叔叔釆收蘋果的大筐里,去時他們晃著給我當搖籃,回來時,我便坐在一筐的蘋果堆上用兩只短腿蹬來蹬去,紅紅的蘋果好看極了。媽媽總會挑出一些特別好的蘋果放滿木箱,吃上很久。很多年后,打開木箱,總是帶著一股記憶的甜香。
再后來,爸爸又種了很大一個杏園,那時我已讀了初中,從青杏初長枝頭開始,每次上學都給同宿舍的同學帶大杏,一直吃到香飄滿園。我總習慣一棵樹一棵樹的找過去,只找又大又好看的。后來家里的杏園沒了,這么多年我自己從來沒有買過杏,怎么看都不如那時自家園里的好看。
那是家里還有一排大棗樹,每到秋天,先是白亮亮的掛滿枝頭,再后來一點點紅了起來,直到秋風里滿樹搖著紅果子,又大又甜,饞嘴的我常常在樹下徘徊,美餐一頓之后才肯回家,那時我是不摘野棗吃的。
很多人喜歡春天,我卻是喜歡秋天的,秋天最有滋味。
又是秋風起,家里的核桃又熟了。爸媽都不在家,爸打了兩次電話催我回家摘核桃。我在拖延了很久之后,今天終于動身了!
小時候不借助任何工具都可以爬上的核桃樹,如今攀著梯子也膽戰心驚,蜜友比我勇敢很多。今年的核桃結的又大又多,鄰居大哥也過來幫忙,戰果赫赫!
收拾完核桃之后,我們到地里去拽花生,孩子們嬉鬧著,純凈的天空,潔白的云朵,滿山的大風車,像童話里的世界,安靜而美好。
爸爸種的西紅柿還在,還有很多掛在枝頭,讓我們有意外的收獲。
花生長得很好,白白胖胖。
此刻,世界似乎遠去,我們如孩子一樣,是無憂單純的模樣。
草叢里,有意外的驚喜,這個肥碩的秋天!
只有回到了這里,我才找回了秋天。夕陽西下,我們返程,回到那個沒有秋天滋味的城堡里,度完這個秋天。
秋天的味道,我會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