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未末的背影
《目錄》?
由于學校暑期操場施工還沒結束,新生的軍訓就被取消了,其他班級新成立的班委,開始籌備新生聯歡會。
沈冠和韓冰像沉寂的黎明沒有任何聲響,只有侯野在自習課上,喊了一聲也沒人響應,這事就不了之了。
接下來很是忙亂,進入全市重點“一中”,尤其是被人稱作牛掰的一班,仿佛必須得一夜長大。老師講課的速度快到我連翻書都找不到地方,習題集平常常就畫出小半本的重點留為作業,各式的教輔資料紛至沓來,當然幾乎隔三差五就要收各種資料雜費。
家在本市的同學,錢夾里差不多都會有好幾十元的零用錢,在學校住宿的學生,每次至少也會帶夠一個月的生活費,所以有時交費用,如果不是數額很大的,就會當天通知,一兩節課就收齊。
這是很讓我提心吊膽的事,老爸老媽秉承勤儉自律的家風,一貫在錢財上管束嚴格。一二十元買個面包汽水的錢還是有的,可突然襲擊的收費,我就會捉襟見肘,勉強湊上。弄得我幾乎連汽水都不敢買,積攢下來,不備之需。
這種窘迫和拮據一直是我無法言說的自卑,成了青春隱痛。物極必反,成年后的我不善理財,隨身總是帶一薄打的“毛爺爺”,才有安全感。花錢更沒有規劃,總是想惡補某種缺失!
“政治課下課,往我這交英語和物理精題綠卡錢,一共48元,上體育課的時候我要交到學校”。韓雪上政治課前高聲通知大家。
韓雪,班級學委,烏黑齊腰的麻花辮子,黑亮亮的眼睛,她和沈冠小學開始就是同班同學,被叫作女版“沈冠”。不僅因為也是學霸,還因為有很多仰慕者,按照今天的流行語就是“女神”般的存在。只是人如其名有些“清冷”,不太容易接近的樣子。
雖然數額不大,畢竟一下兩筆資料費用,兜里的數額肯定不夠。看著沒有太大異議的同學,我明白大家差不多都能交齊,幾個沒湊上的男生或女同學就近和熟識的同學詢問,借不夠的差額。
我心下一緊,除了丁佳別人我一點都不熟,剛才丁佳查看錢夾,我無意看到除了一張五十元的整票,其他也是寥寥幾張一元五元的,肯定也不夠。
如果丁佳知道了,熱心簡單的她,一定會到處張羅幫我湊齊,也許還會冷不丁喊一嗓子
“誰還有余錢,借下班副!”
我一想都冒冷汗!
政治課!對,下節老媽的課,我可以偷偷向她要呀,一下子我的心松弛下來。這幾周以來,老媽演技越發的爐火純青,從最開始對我的“熟視無睹”到現在看不出破綻的提問:
“下一個同學,安未末吧,你來說說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加強宏觀調控的必要性和意義。”
所以我現在也能很自然在課堂上,把她當作“余老師”了。
下課鈴聲一響,老媽就收拾起書本,走出了教室。我四下看了看,同學們都陸續涌到韓雪桌椅周圍交錢,沒人注意到我,我快速地跟出了教室。
咦?這眨眼的功夫老媽呢,我四下張望,我往前跑得太快?我又從原路跑回,沒有!老媽不會從操場旁邊那條樹林小路繞過去的吧?我又急匆匆奔向操場那邊的小路。
果不其然,老媽腳步穩健身影已經很遠了。
“余——老師,余老師——!”
我邊跑邊喊,可畢竟有點太遠了,最主要這“余老師——”喊得實在別扭沒有底氣,眼看老媽越走越遠
“媽,媽——”!
還是“媽——”喊得自然洪亮,老媽停了下來,回頭了。我氣喘吁吁跑到跟前:
“錢,48元習題錢!”,我手一伸。
“你們怎么總交錢哪!”老媽邊說邊掏衣兜,遞過一張五十面額的。
“你和爸就不能多給我點嗎”?我委屈嘀咕。
“前兩天不是給你二十了零花錢了嗎,交的錢你就單獨和我們要,又不是不給你,再說我還在學校……”
我一聽說也等于白說,她很難理解一個女孩子的難堪。
拿到錢,我就急匆匆往回走,下節就是體育課,我怕同學在操場上看見。剛走沒多遠,旁邊樹林下突然晃出一個身影,拿著球依靠在樹干邊。
沈冠!
他抬著頭看著我,我又被驚嚇到了,一定是他剛才到這里來找踢出界的足球。我最怕看他的眼睛了,就像現在那雙眼睛,一定在無言地詢問:
“怎么回事?”
我回頭一看,老媽還沒走太遠,她給我錢的場景,還有之前我全力喊出的“媽——”,肯定一一入了他的眼,進了他的耳!再隱瞞就太不厚道了。
“是我媽……”,我聲音低極了。
“那——口音呢?”
他的聲音有些遲疑,發榜那天嘰里咕嚕的口音,怎么第二天就純正的普通話了,還能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一定讓他費解好久了。
“我剛從海島,隨爸媽轉業來這的,軍屬優待政策,我沒參加中考直接進的一中,直接進的咱們班。”
我索性一股腦都說了,有點輕松地抬起頭,沈冠表情倒沒有什么特別吃驚,眼神依舊很溫和。
“快去交錢吧,馬上要上體育課了。”
是呀,同學一會要到操場站隊,如果看到我和沈冠在小樹林旁……我得被多少目光猜忌!我剛要跑開,可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沈冠,不知道該怎么說……
“我知道,這是秘密!”
沈冠抱著足球的嘴角,微微揚起了淺淺地笑,略有調皮意味的眼眸,在樹蔭下閃著明媚的光亮……
我也回復他一笑,就往教室跑去。
“秘密”!我邊跑邊回味
這是不是說我和他的秘密?
未末和沈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