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多年,但我至今想來心里仍然感受到那種笑中帶淚的心酸。
2017年9月17日? 周日? 天氣? 晴
教師節已經過去快一周的時間了,今天我收到了以前的一個學生發來的短信。
這個學生我已經有些忘記了,他也是輾轉好多人,才知道了我現在的聯系方式。他是當年我剛大學畢業去農村支教時所教的學生,正是他的出現把我的思緒又拉回到了幾年前。
還記得那是我在那所鄉鎮中學支教的第一個晚自習,期間發生了件頗為有趣的事情。
第一節自習期間,一幫看似有點官派模樣的學生喊了聲報告,就大搖大擺的走近了我們的教室。
“額,不好意思,老師我們是這個學校學生會的,得打擾一下。”
“好的。”說實話,我真想看看這幫學生會的同學會發布些什么權威性的指令。
“同學們,我們校學生會的記者團要招募一批撰稿人。”哦,我的耳朵豎起來了,因為在大學里我似乎在系里也干過類似的工作。
“記者團?撰稿人?”下面的同學開始在竊竊私語,時而有興奮或好奇的流光從他們的眼神中閃過。我想他們一定是被這在電視上才聽過的職位給嚇住了。
“請問撰稿人是啥意思?”終于有個可愛又勇敢的孩子敢站出來問這樣個問題了。
“額,是這樣的,這個撰稿人的具體意思你們不需要理解,你們只需要思考要不要做這個工作啦。”我忍著沒有笑出聲,但是額頭上卻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時,另外一個看上去很權威的,大概是學生會主席模樣的學生發話了:
“你好,這個同學,你提的這個問題很好,我來回答你,撰稿其實就是寫稿子。但是鑒于我們確實沒有寫稿子的能力,因為那需要很淵博的知識。在這里我們這個撰稿人,說白了,就是要找個很會打字的同學。把別人已經撰好的稿子給打到電腦上,這個,明白了嗎?”
“哦,這樣啊。”于是班里響起了一陣如釋重負地呼氣聲。此時,我額頭的汗幾乎要留下了。
“那究竟需要一分鐘打多少字啊?”一個躍躍欲試的同學怯生生的問著。
“額,這個,基本上一分鐘能夠打30個字都可以了。”我差點昏死過去。
我后來通過同宿舍的一個當地老師了解到,這里的孩子大多是到高中還沒有碰過電腦,更別提打字了。
“30個字,每分鐘30個字,再說一遍。”我在旁邊一直不停流汗,就差她拿個錘子敲到講桌上突然喊聲成交。
“好了,降低標準,20個字,每分鐘20個字。不用五筆打,用智能ABC打也算。20個字。”佯裝在改作業的我用余光掃了這些孩子們一眼,他們個個像做錯了事那樣地低著頭。場面略顯尷尬。
“好。每分鐘15個字,”那個學生會主席模樣的人狠了狠心說,“用搜狗拼音打也可以。”
“我,我會,我去。”終于,終于有個怯生生的小女孩站了起來。我立即對她投以了贊許的目光。
這時候,人群中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好,現在,我們熱烈歡迎學生會又新加入了一名低年級的同學,讓我們來鼓掌向她表示祝賀。”
數秒后,這名同學就被那幫人給帶走了,這場頗有趣的躁動就此告一段落。
我繼續裝著若無其事地改著作業,聽著他們對剛才那件趣聞的討論。他們的言談中充滿了對那名新加入學生會的同學的羨慕。
這件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好多年,但我至今想來心里仍然感受到那種笑中帶淚的心酸。
我真覺得,這些村鎮中學的孩子,并不比城市的孩子差。他們對知識的需求更強烈,他們也希望用知識來改變他們的命運。只是教學設施條件的跟不上,間接導致了孩子們在受教育上的不公平現象出現。
我的支教生活雖然早已結束了。但是我還時常想起那些孩子們,想起他們樸實天真的笑容。
不知道如今那所學校的硬件設施怎么樣了?那個誤打誤撞進了學生會的姑娘今天會不會已經成為了一名出色的撰稿人?畢業后的他們去了哪座城市?現在的工作和生活怎么樣?我只希望他們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