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秋的風,藏著幾分夏末的余溫,花不語,流水卻懂,一朵心蓮,被風拂成一首詩的芬芳。又是一年秋來到。時光闌珊而過,歲月匆匆流逝,回首往事,如夢如幻,如煙飄散,一切不過隨風而去。
梅子坐在教室里專心聽課,認真做筆記。如饑似渴地學習。梅子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朝氣蓬勃,意氣風發,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不知不覺下課鈴聲響起,梅子仍在學習。“哎,下課了。走,出去走走。”旁邊的凌霄對梅子說。梅子莞爾一笑,合上本子和他一塊走出教室。
秋天的校園仍舊光彩宜人,樹葉仍舊墨綠,花兒仍然競相開放,用它那芳香吸引著一只只辛勤的蜜蜂;蝴蝶依舊在校園里翩翩起舞,依舊用它那美麗的身影吸引著同學們的目光。梅子看得如癡如醉,心想自己還從未好好欣賞過大自然的美妙風光。這些年,只顧忙碌自己的生活和事業,無暇享受這美麗風光。如今才能靜下心來好好感受一下大自然帶來的一場視覺盛宴。
“你在想什么呢?”凌霄問。
“啊,噢,沒想什么。覺得這景色太美了。”梅子被凌霄打斷沉思。
“風景年年有,只是你沒發現。”凌霄笑道。
“是呀,處處有美景。只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梅子感慨。
“梅子,從你上學來,什么時候都見你在學習。休息一下吧。這個雙休日,我們一塊去爬山,好不好?”凌霄問梅子,眼里閃著光。
“雙休日不行,我還做家教呢。以后抽個時間,我約你。”梅子說。凌霄眼里的光一閃即失,默默地走路。
自梅子來上學的第一天,凌霄看見梅子的一瞬間驚詫不亦,怦然心動。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天下怎么會有如此巧的事情,梅子和自己的戀人長得竟然如此相像,酷似孿生姐妹。雖然梅子將近不惑,但風韻猶存,美麗大方,一雙大而有神的眼睛,顧盼生輝。尤其是那對大酒窩,一笑盛滿馥香,讓人心神蕩漾。和當年的戀人如出一轍。凌霄沉醉其中。每次上課,他特意坐在梅子旁邊的座位上,有事沒事地找梅子說話。
原來凌霄和高中時的戀人林佳在準備結婚之際,卻被一場無情的車禍生生撕開,從此戀人和他陰陽兩隔。凌霄悲傷欲絕,一度沉淪,想放棄生命,去追尋戀人。但想到年邁的雙親,才勉強打起精神繼續去村小學教學。但他如同行尸走肉,每天機械地上班。后來在父母的安排下糊糊涂涂地成家。一顆鮮活的心死了。他只有拼命地工作,才能忘記傷痛,才能麻醉自己。不久他也考上瑪斯縣師范學校。在他看到梅子的一剎那,他那死寂多年的心又迅速復活,激情被點燃。仿佛迎來一次重生。
梅子課余時間愛到學校圖書館看書,凌霄就每次先提前給梅子占好座位,把梅子愛看的書找好。有時梅子看書忘記吃飯,他總是提前去食堂把飯打好,給梅子送去。他每天看梅子學習勤奮,忘記休息,就時刻提醒她注意身體,有時下課梅子也不出教室,凌霄就故意叫梅子陪他出去走走。
他聽梅子說做家教,雙休日執意要送梅子去。梅子說,學校離那里不太遠,自己騎車過去就行,不用他去。其實梅子從入學初就開始在做家教,因為她要養活自己和女兒,給女兒掙學費。只是沒跟凌霄提起過。關于自己的往事,梅子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跟他僅僅保持同學間的友誼。但凌霄卻把梅子視為知己,和梅子推心置腹,訴說自己早年的傷痛和毫無感情的婚姻。梅子耐心地傾聽,并不時地安慰他。梅子的善解人意和溫柔體貼使他感到久違的溫暖。
雙休日,梅子準時趕到杜宇家給他兒子輔導作業。杜宇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妻子患病去世一年,家里只有八歲的兒子杜新皓和老媽。他因忙于工作,無暇顧及兒子的功課。學校老師經常打電話說他兒子脾氣暴躁,和同學打架,搗蛋調皮,不好好學習。杜宇決定給兒子找個家教。
皓皓早早扒在窗戶上看鄭老師來了沒,奶奶喊幾次都不下來。奶奶嘟嚕著,這孩子越來越依戀老師嘍。自梅子教皓皓以來,皓皓明顯變化很多,懂事聽話,慢慢愛學習了。考試成績逐步提高。前幾天剛受到老師的表揚,高興極了。
梅子剛進門,皓皓就撲過來抱住梅子,說,“老師,你可來了。”“老師每個星期準時來呀。看,老師給你帶的什么。”梅子笑道。“哇,我最愛吃的可樂雞翅。”皓皓高興地跳起來,邊說邊拉著梅子往自己房間去。“這孩子,不要讓老師花錢。”奶奶說。“阿姨,這沒花錢,我自己做的。”梅子說。
梅子讓皓皓把一周的作業拿出來,她認真檢查。錯誤的地方,耐心地給皓皓指出來再講一遍,皓皓認真修改。然后梅子給他聽寫一周學習的生字。不會寫的讓他多寫幾遍,直到會默寫。梅子又教他如何預習新課。最后和皓皓一塊做游戲,中間皓皓不時地樂得哈哈大笑。
剛好杜宇回來,聽見房間里傳來梅子和皓皓的笑聲,他感到欣慰,很久沒聽到兒子開心的笑聲了。自從妻子去世后,沒見兒子一個笑臉。或許是兒子太需要母愛了。梅子一來,她對皓皓關心愛護,每次來都給皓皓帶好吃的,給兒子耐心輔導做作業。有時晚上陪著皓皓,給他講故事,一直等到皓皓睡著才回家。有時梅子講完課主動把飯做好才走。本來梅子只是來做家教的,而她主動幫助奶奶做家務,洗衣服。奶奶很感動,經常夸梅子是個好女人。杜宇打心底里感激梅子。
像往常一樣,梅子給皓皓講完課,順便幫奶奶收拾好房子,準備回家。皓皓拉著梅子的手,央求到:“老師,別走,就住我們家。梅子蹲下來摸著皓皓的頭說:“皓皓,乖,聽話。老師明天也要上學呀。下星期老師一定還來。”杜宇接著說:“老師現在和你一樣要上學呀。”轉身對梅子說:“你看,皓皓都舍不得你了。”
杜宇執意要開車送梅子回家。梅子也不好推辭,就同意了。路上杜宇問了梅子在校的情況,伙食如何,學習是否緊張,又問母女倆的生活情況。最后對梅子說,我們一家已經把你當做我們的家人,以后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不要客氣。梅子非常感謝杜宇的關心。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梅子即將師范學校畢業。畢業前她約凌霄一起去爬山,因為她曾經答應過他。凌霄興沖沖地準備好爬山的行裝和口糧,兩個人一路說笑著朝龍尾山走去。
雖然龍尾山沒有懸崖峭壁,但山路蜿蜒曲折。龍尾山四面環水,孤峰兀立,山上樹木繁茂,翠竹成蔭。山腳的路稍稍平坦,越往上爬越曲折。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往上爬需要手扶著山墻慢慢地雙腳交叉走,像高空走鋼絲一樣,才能通過。凌霄一路上緊緊拉著梅子的手,小心翼翼地爬山。
爬到羊腸小道時,倆人必須放開手,雙手扶著山墻爬,凌霄先在前面走,不停地囑咐梅子小心。梅子從小就恐高,雖然小時候也經常爬山,但那都是小山坡,就那樣梅子每次都不敢站到山坡頂上,站得太高就頭暈目眩。這次她卻忘記了,當她越爬越高時,心里非常緊張,閉著眼不敢往下看。手心滲出汗來,手滑得抓不住東西,心一慌,腳下一滑,一下跌入山下的水潭里。
凌霄見狀大驚失色,慌忙跑下山去,邊跑邊大聲呼喊救命。周圍爬山的人紛紛跑過來,凌霄不會游泳,不敢下水,急得又哭又喊,眼看梅子一點點往下沉,只見一縷頭發飄在水面。突然“撲通”一聲,一個男人一個猛子扎下去,迅速游過去,游到梅子跟前,從她后面用雙手托著梅子,吃力地往岸邊游去。岸上的人齊聲喊道:“杜總,加油!杜總,加油!”
好不容易把梅子拖上岸邊,杜宇已精疲力盡,癱在岸上。梅子緊閉雙眼,奄奄一息。“已經不行了。”人群中一個人說。杜宇一骨碌爬起來,掰開梅子的嘴,清理她嘴里的淤泥,解開她的衣領,抱起她的腰部,使梅子背部朝上,頭朝下倒水。但是梅子沒有任何反應。杜宇又趕緊把她翻過來托起她的下巴,捏住她鼻孔,深吸一口氣對著梅子的嘴,用力吹氣。“杜總好專業呀。”一個人說。還有的人正撥打120電話。經過杜宇及時搶救,梅子慢慢有了呼吸,但呼吸微弱。急救車及時趕到,拉著梅子呼嘯而去。
原來杜宇們的公司組織員工旅游,他們也到龍尾山爬山,結果還未爬山就聽見有人喊救命。杜宇從小就愛好游泳,長大后曾當過游泳教練。也學過救溺水者的基本知識。在他聽到有人喊救命的那一刻,迅速跑過去,毫不猶豫地下水救人。他根本沒想到救的竟然是兒子的家教老師梅子。
凌霄追回莫及,悔恨自己不該約梅子爬山。他隨同救護車一塊送梅子去醫院。醫院要求交押金,可是他身上只有幾十元錢,正在焦急時,杜宇帶著皓皓和 奶奶匆匆趕來。杜宇趕忙辦好住院手續,還專門請來一個護工照顧梅子。他們守在病床旁,焦急地等待梅子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