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fēng)十里,不如你。”
1
南城以南思念不歸,北城以北深海未眠。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在一座陌生的城市相見。
當(dāng)我站在宿舍法院樓下,看到那一抹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時,我既然有點不敢向前,腳就像被釘上了釘子一樣,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或許是他感應(yīng)到了我的目光,緩緩的轉(zhuǎn)過身來。那一刻,四目相對,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卻依舊好看。
我們就那樣看著對方,久久沉默,最后是我率先打破了僵局。“好久不見,想不到甜甜說的那個同學(xué)就是你啊。”
“走吧,別讓他們久等了。”曾經(jīng)明明是最熟悉的人,現(xiàn)在即使肩并肩,也好像隔了整一個銀河系。
蘇南,你說我們之間為何就變成了如今疏遠(yuǎn)的模樣,是我走得太遠(yuǎn),還是你走得太快?
2
我和蘇南從小學(xué)的時候就認(rèn)識,小學(xué)六年我們都是同班同學(xué)。
那時候的我沒有男女之別,喜歡剪很短很短的頭發(fā),喜歡穿酷酷的衣服,喜歡跟男生玩,成天跟在蘇南的屁股后面,蘇南就“老弟老弟”的叫我。無論發(fā)生什么事,總是第一個沖上來保護(hù)我,他說“誰也不許欺負(fù)我老弟。”
后來上了初中我們是同一個學(xué)校但不同班,起初我們聯(lián)系很少,只是偶爾在學(xué)校見到面會打個招呼聊上幾句。直到有一天我申請了一個QQ號,加了他的QQ,我們就用QQ保持著聯(lián)系。
中考的時候,我們成績相差不遠(yuǎn),所以我們相約著填報了同一所學(xué)校,最后一起被錄取了,而且高一的時候被分配到了同一個班級。
開學(xué)的時候,座位是自己隨便坐的,而蘇南自然而然就坐在了我旁邊成為了我的同桌。我以為班主任日后一定會重新安排座位,可第一節(jié)班會課的時候,班主任卻說“既然你們自己都調(diào)好座位了,那以后就這樣坐吧,我也懶得調(diào)了。”
雖然我和蘇南已經(jīng)很熟悉了,但十七歲的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沒有男女之別成天泡在男孩堆里的假小子了了,流起了長發(fā)的我儼然是一副少女模樣。
對于要跟男生同桌,我還是很忐忑的,但蘇南卻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他還說“我就喜歡這樣的老師”,而坐在一旁的我只能強顏歡笑了。
蘇南的理科很好,而我文科很好,高一的時候還沒有分文理科,所以我們都相互督促,共同進(jìn)步。但越到后面,我發(fā)現(xiàn)我再怎么努力,也拯救不了我的物理和化學(xué)了。
“林雅,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啊?”“我聽了,可是我聽不懂。”“你說你這樣,要是物理和化學(xué)能考及格,我都懷疑你是作弊。”
這就是我們的日常,每次給我講完物理題和化學(xué)題,他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也是十分無奈。
剛開始那會,我還是會很認(rèn)真的聽他講解,可是越到后來,就越聽不懂,于是我變得心不在焉的。
有一天,他拿著我的卷子在跟我講一道關(guān)于力學(xué)的物理題,我實在是聽不懂,于是就那樣呆愣愣的望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長得很好看,薄薄的唇,高挺的鼻梁,狹長的丹鳳眼,我以前怎么就沒發(fā)覺他這么好看了,心里暗自偷笑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年少的喜歡終將演變成淺淺的愛。
不知從何時起,對于和蘇南同桌這件事我變得不再懊惱,而是享受其中,雖然還是聽不懂伽利略聽不懂亞里士多德,但我還是會熱衷于向他請教。而他嘴上雖然還是會說我笨,但也還會耐心的給我講題。
起初,我并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轉(zhuǎn)變,后來我知道這是因為喜歡。喜歡一個人,總想著靠近他,小心翼翼,害怕他知道,又害怕他不知道,更害怕他知道了又假裝不知道。
3
高二分班的時候,我選了文,他選了理,我們之間隔了一層樓,但很巧的是他們班在我們班的對面,我們偶爾還可以隔層相望。
雖然不在同一個班級,但絲毫沒有影響到我們之間的來往,我們一有空就會在QQ上聊天,還會到各自班級串班,我以為我們之間可以一直保持友好的狀態(tài),就算說不出“我喜歡你”,但能在他的身邊有一個位置,我就很滿足了。
直到有一天江欣告訴我,她說她喜歡你。其實我是害怕的,因為江欣和你一個班,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而她又是如此的優(yōu)秀。我記得你曾說過喜歡長發(fā)飄飄的女生,而江欣正是如此。
如今她又如此直白的告訴我她喜歡你,那將來有一天她也一定會跟你說她喜歡你,不像我如此的膽小懦弱。
那天之后,無論是在QQ上還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面對蘇南我開始變得閃躲。與其看他和別的女生手牽手,不如我先走,走遠(yuǎn)了就可以不回頭。
或許蘇南也感受到了我對他的疏遠(yuǎn),他慢慢的也減少了找我的次數(shù),到最后我們變成了零交流,而他和江欣卻越走越近。
后來慢慢的流行微信,有很多次我看著蘇南的微信號考慮要不要加,但到最后,我還是選擇了不加。
不打擾,是我最后的溫柔。
4
在每個人的生命里,總會有這樣一個人,即使很久不聯(lián)系,很久不見面,可一相見,你就會知道那些自以為已經(jīng)放下的感情只是被埋藏在心中的某一個角落,終有一天還是會破冰而出。
今晚是來到大學(xué)后,我們高中校友的第一次相聚。
其實,我不會喝酒,也從不喝酒,但今天卻喝得有點醉了。
此刻,蘇南正坐在我旁邊,他今晚的話很少,本來我有很多很多話想對他說的,可一看到他冷清的神色,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喝醉酒的好處就是,可以借醉撒酒瘋。
我一把摟住了蘇南的肩,我以為他會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但他沒有,只是轉(zhuǎn)過臉來,靜靜地看著我。
“你說你,裝什么……深沉,裝……裝什么……高冷,你以前,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越說越?jīng)]有底氣。
他看著我緩緩開口,“你知道我是誰?”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識。
5
宿醉之后的后果就是頭痛欲裂,關(guān)于昨晚除了能夠想起我摟住蘇南后說的那幾句話以外,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小雅,你醒了啊。你都不知道你昨晚喝得有多醉,吐了一地,所以今天負(fù)責(zé)你搞衛(wèi)生。不過說實話,昨晚背你回來的那男生是誰,長得還挺不錯的啊,而且還好溫柔的說要我們好好照顧你,是不是你男朋友啊?”舍友一臉八卦的問道。
“可是我又沒有男朋友,”我揉了揉頭發(fā)說道,突然想到一個人,“那個背我回來的男生是不是穿著黑色T恤黑色休閑褲灰色運動鞋?”
“對啦,就是他了,趕緊謝謝人家去吧。”舍友點了點頭。
看來蘇南也不是對我毫不關(guān)心的,心中一絲暖意緩緩劃過,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著。
洗漱完后,我打開微信,看到一個好友的請求,是蘇南。
“昨晚,謝謝你送我回來。不過也要說聲抱歉,昨晚喝醉了,給你造成了困擾。”懷著忐忑的心情發(fā)送了這條消息,可是我看著手機,卻遲遲得不到回復(fù)。
就當(dāng)我要放下手機時,他終于回復(fù)了,“嗯,不客氣,下次不會喝酒就別喝了。”
我好想告訴他,我是因為我們再次相遇才會喝酒的;我好想告訴他,我從高一的時候就喜歡他,直到現(xiàn)在我也還喜歡他;我好想告訴他,其實我們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可是,我更想知道的是,他和江欣還在一起嗎?可這些我都沒有勇氣說出口。
隨后蔣甜打電話過來,我們聊了幾句,她問我“你和蘇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就那樣唄。”
“那樣是怎么樣?你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蘇男喜歡你啊!”
蘇南喜歡我?怎么會呢?
“人家昨晚從校門口一路把你背回去,大夏天的沒說一句熱也沒說一句累,我們說中途換個人背他也是極不樂意,死活要堅持自己背。還有,昨天本來說好是我去接你的,可他非說他去。
而且陳森告訴我,蘇南會報這所大學(xué),完全是因為你,因為你報了。如果,這都不算喜歡,這都不算愛,那我覺得這世界上就真沒有愛情了。”
其實從昨天見到蘇南起,我就覺得奇怪,以他的成績絕對可以去更好的學(xué)校,他卻來了這里。能和蘇南上同一所大學(xué),這是我從來都沒有想象過的事情。
我一直以為蘇南肯定會喜歡江欣,所以不自信的我面對蘇南頻頻退縮。而這一刻,我知道蘇南為我做了那么多,如果這都不算愛,那我的喜歡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聽到我這邊沒有反應(yīng),蔣甜著急了,“我說小雅,我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蘇南,但他那么喜歡你,他又那么好,無論如何你也要給個機會人家,同時也是給個機會自己。”
“誰說我不喜歡蘇南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從高一就開始喜歡了。”我終于把喜歡你這件事說出口了,雖然是哭著說出來有點狼狽,但此刻的哭卻是喜極而泣。
曾經(jīng)因為我的膽小不自信,讓我一步一步地離開了自己喜歡的人,卻不曾想到,那人卻也喜歡著我。幸運的是,即使我們疏遠(yuǎn)了,但我們卻還喜歡著彼此。
這一次,我不想再錯過,也不想再退縮,喜歡一個人就要勇敢的喜歡。
“蘇南,我現(xiàn)在在你宿舍樓下,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大夏天的,我只等你十五分鐘。”
五分鐘后,我看到蘇南急急忙忙的從宿舍大樓里出來,發(fā)絲有點凌亂,但依舊是我心中的那個少年。
這一刻,愛情來臨,我的世界地動山搖,金光閃閃。
愛你的人,總會馬不停蹄的奔向你。
對的人,我們晚點在一起也沒關(guān)系。
蘇南,春風(fēng)十里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