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是長調的風和蜻蜓,
黃昏是小調的噴煙,
記憶乘著氣息歸來。
——谷川俊太郎
記憶是斷斷續續的,像碎片般散落一地,我卻不敢彎下腰將它拾起。
許多事情都已經不太記得了,太多年沒有見面,他的模樣在我的腦海里都是模糊不清的。但不知道為什么,對一些小事卻記得格外清楚。
我還記得,他的學號是二號,我常常以此調侃他,說他人也二二的、傻傻的。
我還記得他怕癢,而我不怕,所以我常常捉弄他,撓他癢癢,他不會生氣,總是一副無可奈何、生無可戀的樣子,讓人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
我還記得他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因為有一次給他準備生日禮物,所以問了他,后來我送了他一支鋼筆,他的手瘦瘦長長的,拿鋼筆寫字的樣子一定很好看,我希望這支鋼筆能一直陪著他,就像我在他身邊一樣。
我還記得他喜歡穿白襯衫,干干凈凈的,也不顯得老成,反而透露出十足的少年氣,白襯衫總是整理地特別筆挺,就像他的性格一樣,一絲不茍、嚴肅認真。
我還記得他心地特別善良,曾經在車上給一位老人讓座。
我還記得他是個很有孝心的人,會在家里幫媽媽、奶奶打掃家務。
我還記得他不擅長吃辣,有次我非要給他夾辣椒,他的臉上顯示出了平日里難得一見的絕望表情,簡直可愛極了。
我還記得他的視力很好,不戴眼鏡。和一般的男孩子不一樣,他不怎么熬夜,也不喜歡打游戲,業余時間更喜歡看看書、看看電影。
我還記得他的朋友不多,海哥一個,老王一個,我也算一個,但認識的人都會覺得他人很好,可我知道,那是一種十分疏遠的好,這份好只是源自他良好的家庭教養和善良的心,并不代表關系有多好。
我還記得他很尊重女生,總是會很紳士地把東西讓給女生,如果有女生找他幫忙,也基本上不會拒絕。這在當時那個年齡是很少見的,大部分男生都還處于幼稚園階段,會欺負女生、取笑女生。
有次,體育課回來,因為跑步我的臉紅得像個大蘋果,被桌旁的一個男生嘲笑怎么跟猴屁股一樣,當時聽了真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臉漲得更紅了,板著個臉回到自己座位上,把頭埋進了手臂,趴在桌上,想以此讓臉趕快降溫。
這時候,明軒用很大的聲音對我說了一句話,在我的印象中,他從來沒有用這么大的聲音說過話,他說:
“我覺得挺可愛的。”
我想,那個嘲笑我的男生肯定也聽到了。
我的心里又害羞又有點竊喜還有點感動,當你的世界里都是黑暗時,這一點點的光便足以點燃整個世界了。
日記寫到這就沒有下文了。因為淚水把她的眼眶都打濕了,日記本上的字變得模糊不堪,她無法再回憶下去了,因為,越是回憶,她就越能深刻了解到,自己有多想要再見見明軒,可是她不能。
記憶是條長線,無所謂開頭也無所謂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