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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素華起了個大早，總覺得心口悶悶的，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眼底一圈烏青，素華摸著心口，越發覺得胸悶難受，身子重的很。
門口侍女來敲門了，這沉悶的聲音更是加重了素華的煩悶。本來今日周義答應帶她去游湖，他可多久沒帶她出去了！
這難得的獨處時間她都不得不捎上府里幾個侍妾。這是頂不愿意可是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在府中無家世，也無過多錢財的她，不得不天天應付那一撥撥嫩得跟花骨朵似的女孩子。她一點都不喜歡她們，仗著年輕貌美，天天借著各種由頭在她和周義獨處的時候晃蕩在跟前，周義憐惜美人，就不可避免的冷落了她，多久了，到底多久他們沒有一起出去過！
素華有點煩躁，可還是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進來吧。”
雪雁帶著幾個小女孩魚貫而入，素華抬起眼睛，覷了跟在雪雁身后的小女孩一眼，淡淡的問：“這丫頭看著不像是一直跟著你的，哪來的？”
雪雁往后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盡量平穩的說道：“是昨日跟著菁華姑娘進來的姑娘，叫曉曉的，老爺想著夫人這里缺了個服侍的人，就……讓奴婢帶了去……”
菁華？素華眉頭蹙了一下，她怎么不知道府中有叫菁華的。轉瞬她心中了然，眉眼旋即已冷，語氣還是聽不出生氣，可是雪雁的脊背，已是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冷汗。
菁華……這女子的名字，還重了她一個字……
素華伸出纖纖素手，放在空中，自顧自翻著，像是細細觀賞指上的紋絡，漫不經心的朝雪雁說道：“跟老爺說，我這里不缺丫頭，人一多我胸口悶得慌，還有，今日的游湖，老爺有沒有叫上那位菁華姑娘？”
雪雁細細的答道：“昨日我去送參湯的時候，只聽見周管家說今日備好一條船就好了，他只想和夫人好好游湖，其他的人，就留在府中。又讓管家去庫房挑了些珠寶送去其他夫人的府中。讓管家轉告她們今日要夫人游湖，回來要吃她們的拿手小菜。”
素華不禁有些欣喜，又問：“老爺昨日幾時安歇？”
這是雪雁就有些猶豫，慢吞吞的說道：“……這……奴婢不知……”
素華看出她的猶豫之色，倒也沒有追問，這是指了指曉曉說：“讓這丫頭跟著王媽去整理衣物吧，我跟前不需要人。”
雪雁應了聲，旋即轉身吩咐了曉曉幾句就讓她離開了。然后又遣走后頭跟著的幾個丫頭，自己上前服侍素華。雪雁一靠近素華，就發現了素華臉色不好，于是提醒道：“夫人，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素華見四下無人，攏著袖子咳了幾聲，淡淡道：“沒事，就是胸口發悶。”又抬頭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微笑了一下，說道：“這么好的天氣，不要辜負了。”
雪雁不再問，安安靜靜的服侍素華梳妝。五指穿透素華的烏發，直溜溜的一瀉而下，讓雪雁羨慕不已。
雪雁進來的時間不短了，服侍素華也有四五年，這幾年，雪雁年紀漸大，對著鏡子時候也會暗暗嘆息韶華易老，同時也驚嘆，素華的容貌，像是上天特別眷顧一般，從未留下一絲一毫歲月的痕跡，依然宛若雙十的少女。
素華發現雪雁在發呆，于是稍稍側一下頭，雪雁立馬醒過神來，細細的梳起發髻。
日上三竿，屋檐上的川流早就不見人影，早在素華醒來，他就走了，可是離開了沒兩步，他又停住了腳步，那面古樸神秘的青銅鏡勾起了他的興趣。這幾年走南闖北什么古怪東西沒見過，可是那面青銅鏡，就是能夠像把小勾子一樣勾住他的心。
趁著素華離開，他又回到了素華的房間，房間里邊密密麻麻的金石之器，金晃晃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唯一的清新之色就是那面青銅鏡，安安靜靜的置在妝臺，卻有傲然的氣息。
川流的腳步極輕，他看不穿這面鏡子的來歷，卻能感受這面鏡子非比尋常的靈力。三步開外停住，唇邊浮起一絲微笑，沒有任何動作，又輕輕的離開了……
他離開后，滿是的金玉之氣仿佛暗淡，青銅鏡的鏡面居然像湖面般泛起了波瀾，漣漪圈圈，蕩到鏡邊。
有種奇異的深綠色緩緩漫了上來，那鏡面中忽然呈現一片安靜而空靈的綠色，綠色之中，有一段皓白的手臂，半張小小的瓜子臉，柔軟的纖手撐著瓜子臉，僅可見的半張臉，已是驚人的容色。
輕輕的，房間里有些極低的笑聲，如同灑在幽谷一般的鈴聲，清清靈靈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