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晚,晚秋的秋

晚風無心落街明,秋聲有意惹塵埃。

九月下的太陽不是那么躁了,風也一改往日的張揚,好歹拂在臉上有了一絲溫柔的涼意。日子是越過越短了,雖然天還是那個天,天底下的我們不覺在四季一輪回中又邁了許多步。

似乎秋天的起風總會刮起最心底的一些情愫,慢慢經過細細碎碎的碾壓便成了無言思緒落在樹下,粘在鞋底,走到哪兒,想到哪兒。

郁達夫最喜北國的秋,可是江南的秋也可人啊。

江南,秋當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氣來得潤,天的顏色顯得淡,并且又時常多雨而少風;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與姿態(tài),總看不飽,嘗不透,賞玩不到十足。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種半開,半醉的狀態(tài),在領略秋的過程上,是不合適的。

不到十月的秋不該是晚秋,何時該為晚秋,似乎也難用節(jié)氣回答。或許當寒蟬噤聲,當落英繽紛的大路上行人拉緊了風衣低頭走著,當濕雨滴梧桐,當天橋下的歌手喑啞聲音中透著微涼,當異地戀的情侶不自覺伸出手握著空氣,那該是晚秋。


九月下,晚秋不及。恰逢十月上,寒潮不起。

天橋下總有流浪歌手在歌唱,也或許不是流浪歌手,只是喜歡文藝音樂的純粹青年,就為這股純粹,無數(shù)次晚上回寢路過我總要駐足一會兒,我相信,天橋下的臺階上的那些聽眾也是純粹的人。他們是老人,他們是學生情侶,他們是生意人,他們是不同的人。可是在歌聲面前,每個人都在默默聽著,或許心里回憶著過去,思考著未來,此時此刻,他們是相同的人。

從“南山南”到“虎口脫險”,從劉德華到張學友,吉他一聲和一聲。這個世界純粹起來讓人倍感溫暖。

天橋就是一個連接著兩個喧嘩世界卻又獨立于喧嘩之外的地方。天橋上,有人呼吸著清冽,俯視著橋下的車如流水馬如龍,凝視著華燈初上的遠方,遠方在天橋上,顯得不再遙遠。


風走過,帶著聲音走過,走過又停下,我想起我的生活,從來沒停過。

今年已逝去近四分之三,九月,總有些東西會改變。往常討論的熱火朝天的閨蜜群開始保持緘默,南北各地的我們忙于大學最后一半的生活,樂此不疲。周圍也都變了,課堂上沒人低頭玩手機,目之所及被一排排炯炯眼神震懾,每個人開始孜孜不倦。似乎就在一瞬間,四周的生命都活了過來,自己也前所未有地感受到活著的暢快淋漓。

時間帶給人的改變,是不可比擬的;時間帶給世界的改變,也是無可觀測的。最后我們唯一只剩感嘆的權利,感嘆越來越不年輕,感嘆越來越成熟,感嘆越來越步履沉重地勇敢著。是的,還剩那么一點勇敢,以及那么一絲無所顧忌。

可是,萬變中總有不變,流逝中還含恒久。家潤多超市里永遠人潮擁擠,各種美食芳香四溢。公交站牌旁的老鴨粉絲店,老板娘還是一樣熱情風火,老板還是一樣憨厚老實,粉絲還是一樣美味可口,除了價格從去年的8塊漲到了9塊。

街明燈暗臨晚風,塵埃落定堆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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