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看完電影《我不是藥神》，眼已經哭成核桃腫。
這部電影太戳人淚點了，可以說是戳中了中國人的痛中之痛。
電影借小人物程勇替白血病友去印度代購低價藥的故事，大膽直面了中國就醫難的許多現狀。
除了對社會現實的大膽反思，影片對人性善惡的挖掘，也觸目驚心。
電影中，正版治療慢粒白血病的藥品“格列寧”要4萬元一瓶，一個病人一個月就得吃一瓶，且不能報銷。
注意，那是在2002年，那時候許多家庭一年的總收入恐怕都不到4萬元。
無疑，絕大多數病友人吃不起這天價藥的。
吃不起怎么辦？
只能等死。
正如電影中展現的，有的病人害怕拖累父母，選擇了離家出走；有的病人選擇了割腕自殺……
可是，如果能活著，誰愿意去死？
于是，一些無良的奸商就抓住了病人病急亂投醫的心理，打通關系，開始大肆宣傳做廣告，公然售賣假藥。
真藥4萬一瓶，假藥只要5000一瓶，團購還可以再打折。
很多病人抱著試試看的心里去買了。
運氣好的，可能只是被騙走了幾千塊錢；運氣不好的，就導致了病情的延誤和惡化。
作為一個家有病號的人，這一情節讓我感觸頗深。
父親被診斷出糖尿病足后，在醫院接受了一段時間的正規治療，但效果甚微。
于是，我們也開始在網上，在電視上，在親友那里打聽各種偏方。
先是父親在電視購物上，看到某專家推薦是的“牧氏羊奶粉”，價格奇貴（普通羊奶粉價格的三倍）。據專家說，此羊奶粉源自西北無污染的大草原，且專門針對糖尿病人研發，連續服用兩個療程就可以控制住血糖。
因為信任專家的現場演說和省電視臺的權威性，我們一口氣就買了三個療程。
父親懷著一線希望，按照專家說的，每天早晚按時喝。可是，三個療程喝完了，效果一點也沒看出來。
后來，我們又在網上檢索到，有一位姓匡的醫生專門在微信上售賣一種叫“蕎茱茶”的降糖茶。
我加了這位匡醫生的微信，在網上咨詢他。
我問他，“蕎茱茶”藥店也有，價格并不貴，為何他賣的價格那么高（一千多元一盒）？
“匡醫生”回答說，因為他的茶里不僅有蕎茱，還有鹿茸等其他昂貴的中藥成分，而且，每位病人的藥都是他針對病人的病情量身配制的。
我看了“匡醫生”的微信朋友圈，里面都是一些病友和他的聊天記錄截圖。
許多病人回復說，喝了他的茶，病情很快得到了好轉，并向他表示由衷的感謝。
那些熱切的留言，仿佛讓我看到希望就在眼前。
唯一讓我生疑的一點，就是這位“匡醫生”的微信號只注冊了兩個月。
我問他：“既然您已經在網上賣藥好幾年了，為什么這個微信號只有兩個月的使用期限？”
匡醫生說，那是因為全國各地加他的病友太多了，原來的微信號不能再添加好友，所以才又申請了一個新的微信號。
現在看來，這是很粗糙的謊言。
然而，當時的我卻按耐不住迫切想要試一試的心情。
“匡醫生”建議我一次買夠三個療程，價格可以優惠（買兩個療程，贈一個療程）。
因為上次羊奶粉的前車之鑒，我留了心眼，任他好說歹說，只買了一個療程。
事實證明，這個“蕎茱茶”不但沒有效果，父親喝了之后，還天天拉肚子，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了。
我在網上質問“匡醫生”賣假藥，并說要找相關部門投訴他。
可是，這位“匡醫生”見多了我這樣的顧客，不但絲毫不為所動，反過來還怪我當初買藥買少了。
按照他的說法，我得讓父親吃夠三個月，才有資格跟他理論有沒有藥效。
還能怎么辦？
只能認栽。
有病號的家庭大都是自顧不暇，幾千塊錢，權當買個教訓了，誰還真有精力跟這些神出鬼沒的詐騙犯打官司？
這大概就是弱者的惡性循環吧。
當你處于弱勢時，幫助你的人不一定多，但趁機踩你一腳，妄圖榨干你油水的惡人卻不少。
因為他們知道，即使欺負你，你也無力反抗。
02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人性的惡，我見得也越來越多。
父親之前一直開著一家小吃店，店鋪就在我們這里最繁華的步行街，店鋪房子的房東是我們城市一家很大的電影城的老板。
房租三萬一年，我們每年按期交納。
然而，今年店鋪才開了三個月，政府就下令要將整條步行街的店鋪全部拆遷。
按照之前的約定，房東需要退還我們剩余9個月的房租。
父親因為生病行動不便，討要房租的任務只能由我和愛人去完成。
我和愛人都不是生意人，可以說，這是我和愛人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的討債經歷。
我們討要的是21000元房租，而我們討債的對象是年薪幾百萬的大老板。（其實，年薪具體多少，我們也不知道，只知道此人的電影城和KTV都很豪華，在我們城市是僅次于萬達的水平。）
我們的訴求合情合理，合同手續也都齊全。
沒想到，討要的過程卻是一波三折。
自始至終，我們都沒有見過這個大老板本人。
與我們交接的是影視城的一位女經理。
女經理穿著奢華，胸前配著一塊巨大的黃色蜜蠟，派頭十足，一臉冷酷。
頭一次見面，她用幾句很官方的對白，很快就把我們打發走了。
后來，每次我們給她打電話，她不是直接掛掉，就是說正在忙，讓我們等她主動聯系。
等了一個月，我們實在見不到她的面，只好去影視城堵她。
她高冷地跟我們打了個照面，說她樓上有業務正在忙，讓我們等她半小時。
因為不知道她辦公室的具體位置（她的店員也不肯告訴我們），我們只得在樓下等她。
結果，那天我們全家老小在影視城外足足等了她一個下午。
我和愛人工作都很忙，每次出來還需要跟單位請假，我們哪有精力跟她這樣無限地耗下去？
我和愛人意識到，像我們這樣文縐縐地要債，不但要不到錢，還得被人耍得團團轉。
那天下午，愛人被逼急了，就氣憤地威脅那個女經理，說她要再不把老爺子治病的救命錢退給我們，我們就讓老人打著橫幅坐著輪椅，堵在電影城門口，讓來往的客人都評評理。
我也強硬地表示，如果再不退錢，我們就找律師跟他們打官司。
我說：“我寧肯賠錢，也要爭一口氣。”
此時，這位高冷的女經理，才肯拿正眼看我們了。
她訕訕笑著，說：“你們急什么？我什么時候說不退錢給你們了？我是太忙了。我們老板出差了，下周再說吧。”
那天，我留了個心眼，等她上樓之后，我悄悄跟在她后面，記住了她辦公室的具體位置。
又過了一星期，我帶著全家老小，直接把她堵在了辦公室，向她要錢。
她看逃無可逃，這才把出納叫過來，跟我結算業務。
可到算錢時，她又出幺蛾子，非要少退我半個月房租。
半個月房租是一千多塊，我愛人還有公婆都心疼我父親做點小本生意賺錢不易，堅決不同意。
我愛人就跟那位女經理吵了起來。
女經理也不惱，她不慌不忙地抱著肩，派頭十足地說：“那你們要是這么難談，我也沒辦法了。我這里資金也很緊張。要不你們就再等等吧。”
婆婆很生氣地說：“你們這么大個公司，怎么還坑老百姓的那點血汗錢？”
公公說：“老人還躺在病床上呢，這是人家等著看病的錢。”
可是，女經理就那樣抱著肩，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實在不想再與此人糾纏下去，就咬牙說：“好，我同意你的要求。你趕緊今天把錢給我們結算清楚。”
話一落地，公公婆婆還有老公全都轉過頭，用埋怨的眼神看著我。
老公說：“咱爸掙點錢多不容易，你怎么說讓就讓了！”
我忍住淚：“那能怎樣？我們還要工作，我沒有精力和這種人無限期地耗下去。”
公公婆婆還有老公全都無奈地搖頭，走出了女經理的辦公室。
這是我父親的事，最有發言權的人還是我。既然我都同意了，他們還能說什么呢。
可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天真了。
跟出納簽完手續后，我坐在椅子上等著出納送錢過來。
那女經理卻說：“剛才忘了跟你說了，這周錢不湊手，今天只能算賬，錢還得半個月后再給你。”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暴怒地問她：“我剛才退讓的前提是你今天把錢退給我們。要是知道你玩這一手，我剛才絕不會同意！你這個人沒有一點誠信！”
最終，我們又等了半個月，親自開著車來影視城，才把錢拿到手。
回去的路上，我跟愛人抱怨：“我真不理解這個女經理的所作所為，她明明也知道這錢是賴不掉的，那她為什么就不能與人行個方便，非得要層層設障，難為別人？”
愛人嘆氣：“有的人心里就是充滿了惡意，我們覺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她卻覺得到手的錢退出來心有不甘，非要難為一下，心里才痛快。”
那一瞬間，我腦海中浮現出魯迅先生的那句：“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中國人的。”
03
我很喜歡寫故事，我的很多故事都是寫小人物的掙扎與艱辛。
有人問我，哪來得那么多靈感？
其實，靈感就來自我的生活，和我身邊人的經歷。
我就是那千萬平凡小人物中的一個，我太了解他們面對災難和困窘時的不易。
我的故事總是善惡交織，因為我知道，沒有丑惡來凸顯善良的故事是不好看的，可是在現實中，我多么希望人心都是向善的！
有人說，善良是一種選擇。
我希望當我們有選擇的權利和能力時，我們都選擇與人為善，而不是趁火打劫。
這是我所希望的，也是我一直秉承的人生理念。
我的職業是老師。
為了貼補家用，業余時間，我也給人輔導英語，賺點外塊。
我給學生做一對一輔導，課時費按小時算，價格在我們這個城市不算便宜。
很多家長信任我，主動找我輔導，但我跟孩子溝通之后，如果發現孩子基礎特別差，或者自理能力較差，我會建議他們去找更便宜的老師先陪讀一段時間，再考慮做一對一輔導。
因為我覺得，只有這樣，孩子的學習效果才會更好，才對得起相對較高的輔導費。
每次講課，我一定認真備課，務必讓孩子們學有所得。
能一節課講完的內容，我絕不拖到兩節，盡量給家長節省輔導成本。
…
是的，這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
可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和能力做電影里程勇那樣的英雄，我只是由衷地希望：當我們處在一個相對強勢的位置時，不要選擇踐踏，而是心存一點善念。
電影里說：“騙病人的錢，是要下地獄的！”
我想說：“如果真有來世，那些趁人落難落井下石的人，恐怕都難逃地獄之災。”
生而為人，請務必善良！
（作者奇奇漫。歷過坎坷，經過滄桑。寫故事，也講人生。做你素未謀面的真誠朋友。喜歡就關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