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漸近。這幾天,市場里鄰居們閑聊的都是回不回老家過年的話題。有鄰居問我回不回,我說:“回啊,哪能不回呢!”
在這之前的這些年里,關于在“哪兒”過年這個話題,我和老公也曾稍有爭議過。我每每決定在揚州陪父母過年,都會被傳統觀念特強的老公給拉回了老家。他總是說:
“……過完年再回揚州陪你爸媽不也挺好的嘛!”
好是好,就是事兒多。
老公家在村子里是個大姓,本家叔伯兄弟眾多,再加上親戚朋友,那“人情”可就多了。東家兒子結婚,西家女兒出嫁;這家兒子賀三十,那家孫子賀六歲;還有那一家三口加起來賀一百歲的等等,事情多得不勝其煩。若沒什么特別的理由,豈是說走就走得開的。實在想走,總得等初四初五后我一個人先走,老公則留下繼續管“人情”。
俗話說:“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俗話又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可不是嘛!三十年前剛出來那會兒因手頭拮據,收入不堪來回的花銷,“回家過年”連想都不敢想。
清楚地記得,在外過的第一個年,帶著孩子大年初一出攤賣氣球,掙得不多卻很努力。當看到別人帶著孩子逛公園時,羨慕得不得了,可窘迫的日子讓我們只能早出晩歸地去辛勞,哪敢動這個念頭。當手頭稍稍寬松點的時候,我們便帶上三歲的兒子和姐姐家逛了一次瘦西湖。再后來,在略有盈余時,我們就如候鳥一般每至年底便奔往老家過年了。
三十年里,除了頭幾年因沒錢沒回,還有按老家的風俗,新房子第一年不能空著有過三次沒回外,其余的皆在老家過年。
按理說,在外地有了房子后就不用每年回老家過年了,可當家的卻不肯,依舊帶著我和兒子年年從揚州往家趕。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下大雪,客運公司為防滑給汽車輪胎都綁上了鏈條,四個小時的路程用了十來個小時。還有一次是農歷二零零七年那年也是我們到無錫的第一年,老天又一次用一場大雪送我們回家過年。坐的是朋友的車,從下午三點鐘出發,擔驚受怕了一夜,到家時已是凌晨五點。
我的父母親到揚州近二十年了。而這些年來,每逢過年,陪父母去“高旻寺”燒香或是去“瘦西湖”“平山堂”逛逛的都是哥哥嫂嫂還有姐姐姐夫他們。我卻因為年年回老家,就沒陪他們游玩過,心里總是內疚著。
記得幾年前有一次過完年回揚州后,我在陪父母還有大舅閑聊時。大舅說:“海華你現在閑著沒事就給你爸爸把腳指甲修修,他那腳指甲太厚,自己不大好剪!”——我這人是個“算盤珠子”不撥不動。經大舅這么一說,才急忙打熱水幫父親泡腳剪指甲。后來每逢過年,都盡量記著幫父母修修指甲。若問為什么非得等過年才這樣做,我只能苦笑一聲:因為也就是過年這幾天才能和父母聚個一兩天。
眼瞅著又要過年了,我卻是越來越怕過年!
前前后后只個把星期的時間,從無錫到揚州再到興化,三地奔波累成狗就不贅述了,還得一筆不菲的開銷。再有老家的一些繁文縟節也令人生畏,我是一個不諳世故的人,生怕哪里沒做到位會得罪人,想想都覺得頭疼。再說,過一個年,又老了一歲不是,誰愿意自己變老?我巴不得十年變成一年才好呢!
盡管怕過年,可“年”卻已疾步而來。
瞧,巿場里賣對聯福字的、賣紅包燈籠香燭的忙得不亦樂乎。鄰居們一邊在抱怨著過年的各項開銷,一邊卻又相約著下班一起去購買瓜子糖果等零食了。一年一度的闔家團圓就在這忙忙碌碌中來臨了。
“過年了,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愿每個人都能開開心心地過一個吉祥如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