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于2013年12月1日
前不久,我遇上了件我這顆玻璃似的心無法承受的小事。簡單點來說,就是一夜醒來,我被一個姑娘徹底拉黑了,各種社交網絡將我除名在外,大概意思是她正在縮小自己的圈子,然后下面的事情可以用一句《無間道》里的著名臺詞概括——“人生,很難講的。”
我思前想后,鉆進牛角尖,還是忘了到底自己什么地方傷害了她。
搶了她男人?絕對沒有,我只有被別人搶男人的份兒,而且我一般覺得小三都不得好死的。
欠錢沒還?不可能的,生日禮物我都如期送至。
百思不得其解后,即便偏執如我,也曉得“君子絕交,不出惡聲”的道理,不可能不要臉地跑到姑娘家樓下,晃著她的肩膀苦苦逼問:“說!你說啊!說你為什么要拉黑我!以前我們還寫過很多信你不記得了嗎?” “你說,你是不是怕流量不夠啊!拉黑至少給我個心理準備,怎么說我微博還有一萬多粉絲,人人有一千多好友,QQ二十個分組,手機里存著八百個手機號哇!”
對于不明白的東西,我的執著程度,猶如堅持要把牛肉面里的每顆花椒挑出來。于是為了這點小情小愛,我還是走上了向各方親朋尋丹問藥的心理咨詢之路。
首先是閨蜜S,我總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去找她給我一巴掌,聽她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 “能不能干脆點?”
我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傾訴:“有時候我就是矯情,遇到這種朋友紛爭的事就會想是不是自己也有問題,畢竟認識也有好幾年了,以后不聯系就不聯系吧……可還是覺得跟分手一樣挺遺憾的,你想,認識一個人從相處到成為朋友其實不容易的。”
“嘁。神經病。多愁善感。放個屁都要回想半天。朋友?這年頭只要肯吃虧肯犧牲,朋友分分鐘就來了。我朋友很少,五個以內,但我卻安全感十足。”
“我就是沒安全感。”
“世道不一樣了,有安全感的那是幸運。別悲哀,朋友越少越有安全感。想想,你的生活少了那么多人心,半徑越小越安全。”
“我……”
“你先弄清朋友的基本概念,再想想這算不算事兒。”
被S無情打擊之后,我轉向了我媽那頭咨詢。因為我一直厚顏無恥地相信,不管子女變成什么樣,父母都能接受,所以就算我娘心里覺得女兒怎么這么沒出息,為這點小事糾結浪費生命,還是希望她能給我當頭一棒。
“我就是不明白,人怎么說翻臉就翻臉。”
“本來就是這樣。這是科學,由不得你不信。”
“我也沒對不起她啊。對她也挺好。”
“一頓飯的恩人,百頓飯的仇人。人都是這樣,你對他越好,就越不能犯錯……”
“我犯錯了?……”
朋友都說我沒必要深究這些問題,想不明白的事就這樣吧。那么多物理學家一輩子想不明白一個問題就進棺材了也沒見他們死不瞑目,你又不是人類學家。這年頭忙起來誰還惦記著誰,說不定人家那邊花天酒地紙醉金迷記都不記得你,就你在這里屁大點事,搞學術一樣瞎折騰。
我還真用學術態度把“到底什么算朋友”的問題,從人類發展以及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各方面進行了研究——
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里寫道:“我們生來是自私的。人類窺見了社會關系中基本的對成性和邏輯性,在我們有了充分的理解之后,我們的政治見解當會重新獲得活力,并對心理學的研究提供理論上的支柱。在這一過程中,我們也必將對我們受苦難的眾多根源有一個深刻的理解。人生來自私,跟其他動物一樣,不過是基因生存的工具。”說人話就是,別在友情愛情甚至親情里顯擺得你有多為愛癡狂了。別再大張旗鼓跟菜市場賣白菜的一樣扯嗓子喊著你是為愛而生的。其實再愛別人,為的還是你自己。
別說小愛,就算崇高的舍生取義,輝煌的視死如歸。大愛也是人在對抗生命最終的虛無。
如果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也沒什么想不通的了。兩個要好的姑娘可以因為一個普通的男人反目成仇。有了一個新戀人就舍棄一兩個朋友圈反正也不是沒人陪伴。上一次見面還是新年一起放煙火吧換了手機聯系不上也就算了。多年不聯系的小學同學發來結婚短信,唉這個月房租還沒交呢就不去了。
也就能不在情感末梢發到放個屁還要回想半天,坦然接受所有一拍兩散的關系。
好朋友之間的約定,“永遠在一起哦” “要陪著我哦”。比起誓言,更像是道德綁架,情感勒索,似乎不這樣做的話,就成了背信棄義不了原諒的魂淡,到頭來怒氣難平。
“為什么?到底為什么?我明明為她做了那么多事!付出了那么多她還這樣對我!”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是值得相信的嗎?還有人心是值得托付的嗎?”
“我只是想去相信一個人而已,有那么難嗎?”
每天都有無數的人這般在午夜呢喃,他們不是不明白這些人情世故后的道理,只是不愿意去明白。很多所謂的道理,想明白后,挺傷心的。可傷心也沒用,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運轉。孤獨本來就是無法分享的,友達難以上,愛久見人心。何況我們愛的,都是自己。
——不過,我會永遠保留著那些你給我的信箋,即便寫信的人早就開始忘記握筆寫信的方式。
——畢竟世界有時候變化得太快,我們都需要些有體溫的東西,來提醒自己生命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