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半夏(三)

慕晨曾說,他要守護好他的妹妹。

林木曾說,他要為他的開開,開天辟地。

岳海曾說,花開,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給。

半夏說,終究還是我得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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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一)

慕晨第一次面對面見到林木是在看守所里,他和岳海關在隔壁的柵欄看守室里。

慕晨出會議室時已經天黑,助理說警察局姓秦的警官打了個電話,他愣了一下,回了秦警官一個電話,說畫展被人砸了,岳海跟一個人打架進了看守所。

路上他有些詫異,岳海那人并不像會跟人打架斗毆的。

慕晨單獨拿了兩把鑰匙進房間,一個人隱在角落的黑暗里,看不太清,岳海看見是他站了起來,走到欄桿旁拉著,一臉無措又尷尬的看著慕晨。

慕晨看著委實有點太狼狽的岳海,西裝外套不知道丟哪里去了,襯衣滿是褶皺,扣子都被扯掉幾粒,臉上有幾處淤青,嘴角破了,還掛著血絲。

打開了門,岳海出來,不好意思撓撓腦袋。

“慕晨哥,不好意思,還讓你跑一趟。對不起,沒護好那些畫,差不多全毀了。”

聽到這,慕晨微微睜大眼睛,岳海對著隔壁那間看守室努努嘴。

“就是他,一進來就發瘋,還非得見畫展主人”

慕晨走了幾步,打開門推開,深深看著縮在角落里的人,踏了進去。

當他看清那人的面目時,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腳步大而快的走近,一把拉起他,狠狠朝著他的臉打了一拳。

“那天,你怎么可以把花花留給那幫雜碎。還有那天,你到底和花花說了什么?”

林木面對這陌生男子極致的怒氣,他仿佛回了神來,一把揮開他扯著自己衣服的手。

慕晨被這突發的大力推的踉蹌著后退幾步,正對上林木陰狠的目光。

“花開,究竟想折磨我到什么時候。她自己哪,為什么不敢來見我?”

慕晨不可置信的看著用極致恨意的說著這句話的林木,一時之間,酸酸澀澀的味道涌現。

“呵呵”

一時間黑暗寂靜的房間的只有慕晨的詭異的笑聲。

外面的岳海,幾步開外的林木都不解又帶著一絲由心底冒出的寒意看著笑著的慕晨,那一句輕輕的似呢喃卻深深落在他們心間。

“花花她呀,是寧愿折磨自己也不會狠下心去折磨你的”

慕晨說完這一句呢喃,便泄了所有力氣,他收了所有凌厲與怒氣,他突然覺得對于自己眼前這個人,似乎沒有了任何必要。

“林木,你為什么不承認?是因為你自己太敏感太自卑,對上那般光鮮亮麗的花花,你自卑到了極點。星塵之差,所以你不愿意去看,甚至是多信任她一點,你逃離,你丟棄她,因為那一刻你覺得終于找到光明正大的理由。林木,你讓我覺得惡心,原來你是這么懦弱無能的男人。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愛,因為你只會逃避,只會把過錯堆疊到他人身上,你甚至都比不過那個你唾棄厭惡的女人來的勇敢。”

這一番話,慕晨說的極淡極淡,異常冷靜說著,不帶一絲情感。

他的眼神淡而冷,“是我錯了,拖著她即使在深淵里,即使在暗無天日的日子里也要喘著一口氣活著,痛苦也好,不堪也好。所以她要拖著所有人下深淵,也是我該得的”

慕晨踉蹌著腳步,苦笑著,離開這看守室,踏出那一刻,他扭過頭看著被一團濃黑包裹著的林木。

“那些畫毀了就毀了吧,沒毀的,我會著人送還你,花花的地方不再放你的任何東西。本也就是你的東西,不是嘛?”

慕晨穩了穩自己的腳步,一步步踏實又冷咧的離開,經過岳海身邊的時候說,“岳海,我們走吧”

岳海看著慕晨一步步遠離,每一步仿佛都看到那女子滲著血慘烈行至如今的模樣,他沒挪動一下。

慕晨出了派出所,坐進車里,看了看派出所大門,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哥”念念迷糊的聲音傳來。

“念念,你記得給花花開一盞燈。天黑了,她會怕的。”

淡淡的聲音,聽不出任何,卻讓念念激靈的從床上爬起,到窗前看著后院一角那暖暖的光源,光源下是一方冷硬的石碑。

“哥,你今晚不回來了?燈,我早就開了,今天回來發現播種的勿忘發芽了。”

“嗯,明天晚上回去。你早點睡”

“哥,你也是”念念對著眼里那一束燈光,默默地開口說,花花姐姐你也是。

慕晨收起手機,身體往后靠去,閉上眼睛。花花怕黑,自己幾天前在她旁邊按了盞燈,是她喜歡的暖燈光,要是自己不回去也不會害怕了吧。

而此刻靜靜的房間里只剩兩個人輕輕的呼吸聲,岳海靠著林木那間柵欄坐在外面,“林木就是開川吧”

岳海肯定的說道,沒聽到里面的回應,他也不在意,只是低下頭靠著自己蜷縮著的膝蓋上,雙手張開抱緊自己。

花開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姿勢。

“你知道花開拉大提琴的時候,用的什么名字嘛?”

里面還是沒有任何聲響,如果不是那微不可聞的氣息,岳海會覺得這個空間只剩自己,他也不著急,只這般靜靜地蜷縮著等待著回應。

“是,什么”許久許久,岳海才聽到林木暗啞得仿佛被什么東西撕裂的聲音。

“三木”

? ? ? ? ? ? ? ? ? ? ? ? ? ? ?(二)

岳海第一次見到花開,或者該說,第一次注意到花開,是在一場私人的演奏會上。

那天他演奏結束,收拾完自己的東西背起,出演奏大廳大門的時候,上臺正是花開。

暖暖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干凈純粹的琴音使得一手打開大門的岳海轉而又輕輕關上,坐在最后一排觀眾席熱切的看著她。

岳海聽過很多樂器演奏的各種曲子,獨奏合奏的都有,可是他還是從沒聽過像臺上這位姑娘拉奏的樂曲。

她很瘦,身前的大提琴足以遮住所有的她,她手下的琴弦在跳躍,那琴音純粹至極,照在女孩身上的燈光也是那么暖,可是岳海看見的聽見的卻是埋在之后深不可測的黑暗,怎么會有如此矛盾至極的人。

岳海聽著前幾排的人在小聲討論,知道她就是這幾年熱門又神秘的大提琴家三木,他笑了,沒有想到三木跟自己一般這么年輕,音樂界那幾個老家伙們該氣死了。

也是從那天開始,岳海開始接以往他最討厭的私人演奏會,也是從那以后,岳海開始在一場場演奏會見到那個璀璨又黑暗的花開,他開始習慣在自己演奏結束后,靜靜坐在觀眾席看花開的演奏。

而岳海第一次接觸花開是在另一場演奏會上,他不知道自己除了一場又一場的演奏會之外還能怎么樣見到她,那天上蒼把時機送到他的眼前。

岳海永遠記得那天自己和花開是前后個,自己根本來不及下臺去觀眾席,便拿著自己的小提琴待在舞臺一側。

那兒站著一位冷清的男人,每一場只要有她的演奏會他都陪在她身邊,岳海聽見花開喊他,哥。

花開演奏開始沒幾分鐘,岳海見男人接到了一通電話,起初他還壓低聲音,最后岳海聽見他不自覺拔高的一句話,“拍賣會怎么會提前”

岳海見他掛了電話,微微側身看著自己,岳海總覺得自己應該禮貌的打聲招呼,所以,他也那樣做了。

“你好,你是三木的哥哥吧,我是岳海”

岳海看見自己說三木的時候,男人皺了皺眉。

“她叫花開,以后不要叫她三木。等下她結束,你幫我告訴她一聲先在這里等等,我馬上就回來了。你應該認識她,每次都坐在下面聽她拉大提琴的人”

男人睿智的眼光,扎的岳海些許慌亂,仿佛自己緊緊捂住的秘密,原來別人早就知道,岳海瞬間緊張的看著臺上的人。

男人察覺到他的慌亂,拍拍他的肩膀,“花花還不認識你,我先走一步”

花開下臺之后一直在后臺焦急的找人,岳海感覺自己突然就像要面對自己心上人的毛頭小子,惴惴不安的,就是不敢上去跟她說一句。

“那個,那個”岳海一把拉住花開,說了半天,只反反復復說兩字。

“你想說什么”

“那個你哥哥讓我告訴你,在這里等會他,他有事離開一下”

岳海一股腦脫口而出,然后就看見一句話讓花開放下防備,心底一喜。

“他還有說什么嘛?”

岳海對著女孩的眼睛,鬼使神差的說出了自己唯一聽到的話語,拍賣會。

他松了一口氣,總算自己全知道的都告訴她了,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花開緊緊拉住。

他轉身,看見變了臉色的她,在燈光照耀下,蒼白得有些透明,她那般無助又帶著期盼看著自己,“你能送我去拍賣會嘛”

岳海對她點點頭。

岳海是開車扭過頭看副駕駛的花開才發現不對勁的。

花開蜷縮在座位上,雙手捂著左胸口,臉色慘白滲著冷汗。

岳海心驚的問道,“你有心臟病”,那一瞬間通過后視鏡他也看到自己同樣慘白的臉色。

他看見她忍痛的點點頭,岳海握住方向盤的手頓時痛的握不住,要轉向去醫院。

花開仿佛察覺他的意圖,厲聲道,“去拍賣會”

岳海微微轉向了車猶豫了片刻,“那你”

“我沒事,去拍賣會”許是知曉自己剛才太過激動,花開放軟了語氣,又或許是她痛的消磨了太多氣力。

下車的時候,慕晨是一邊跟人交談著一邊走出,看見她,立馬拋下一切大步趕過來托著她。

岳海聽見慕晨對她說,“畫給你拿到,別擔心”

聽到那一句的花開笑了一下就安然的昏睡過去,慕晨一把抱住她,看著內疚的岳海說,“謝謝”,語罷,急匆匆地離去了。

后一場的演奏會,花開就會自己跑過來跟岳海交流。

再后來,岳海陪伴過花開參加過拍賣會。

拍賣會上,岳海看見花開變著法兒在暗地做些什么。

“花開,你不是來買畫嘛,你在做什么?”拍賣會里很多人,花開這樣有意抬價會惹不少人不爽,岳海壓低聲音貼著她問。

“岳海,我就是在買畫,不然你看我做著什么”花開眨巴了一下眼睛,無辜的看著岳海,使得他一時失語,說不出話來。

拍賣會結束開車送花開回去時候,岳海看著后座包的好好的一幅畫,不解的問,“為什么花幾倍的價格去捧一個無名畫家,花開,你敗家也不是這么敗的吧”

開川,一個岳海從沒有聽過的名字,要說藝術圈里是相通的,他自己也不認識不少畫家。

岳海從不是傻子,拍賣會那陣勢,只有花開一個人對這幅畫有著近乎瘋狂的執著,甚至她都安排另一人跟自己叫價。

花開看著窗外,把玩著自己頭發,淡淡又隨意。

“沒有為什么,我開心。不過”她扭過頭看著岳海,很認真。

“岳海,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在敗家了。我演奏會的價格不貴多了,難不成主辦方給你我的不一樣嘛?”

岳海差點被這句話雷得沒把住方向,就聽見花開的嬌笑聲。

“你不會惱羞成怒要謀殺我吧,唉,難為這主辦方真有膽量,敢克扣你的費用。可憐的岳海,乖,我不會笑話你的,來,姐姐請客,安慰你去”

花開笑的更艷了。

岳海只感覺自己額頭上的青筋都氣的一跳一跳的,跟花開在一起,自己絕對會被氣的短命,想到這,他邪媚的笑開了。

果然,花開捂住眼睛,啊呀呀的叫嚷。

“岳海,你這妖孽。不要這么笑,我脆弱的小心臟受不了。”

花開的大笑大叫沖開了車里剛剛還詭秘的氣息。

岳海想,開川或許只是一個對于花開來說是不一樣的人吧。

再之后,他更多的陪花開,他們會互相看對方的演奏,也會單獨演奏給對方聽再互相提意見,又或許他們有時候會特地邀請對方合奏。

岳海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在大眾面前合奏的時候,觀眾席先是驚奇的看著兩人,再是被他們感染的沸騰了,那是岳海第一次拉著花開的手,即使只是為了謝幕。

而慕晨,他仿佛默認岳海的接近。

但岳海記得最深的是他陪花開去孤兒院,因為在那,他對自己暗暗許下諾言。

花開會經常義務去孤兒院演奏,她是個純善的姑娘。

岳海陪著去過幾次,看著在院子里一群新奇又喜悅圍著花開的孩子們,那是花開為孩子們拉她的大提琴,應著孩子的要求,一遍遍換著曲子拉奏。

岳海看著一眾天真爛漫的孩子們,看著這簡單的樓院,笑著想,花開一場演奏的費用有多貴呀,而且都是較為華麗的舞臺。

可是這樣的花開,不,越接觸,越觸及她,那份駭人的黑暗慢慢消散,岳海都懷疑,當初自己看到的黑暗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覺,花開是璀璨又純粹至極的。

或許那個開川并不重要,花開愿意,就捧吧。哪怕用她所有演奏會費用,用她的一切去捧,也無所謂。岳海是這樣想的。

岳海看著柔和陽光里被孩子們包裹如同幼兒般笑的恬適的花開。

花開,你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愿意給你。

只要你如此刻這般開心,這樣一如孩童的天真無邪。

岳海遇見的花開,是遇見過開川之后的她。他并不后悔,只是遺憾,遺憾自己來的太晚,并沒有花開最燦爛的時候遇見最美的她。

? ? ? ? ? ? ? ? ? ? ? ? ? ? (三)

凌晨的城區帶著蕭條,送完岳海,慕晨徑直開往靜安路。

白天幾個小時都不一定暢通的道路上,慕晨把油門踩到了底,一路飆車,再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他的身體因為慣性向前沖去,又因為安全帶被扯回。

兩股力撕裂著他的身軀,隱隱作痛。

要說以前的他從不會綁安全帶,因為.....他的目光變得深刻,流轉著萬千情緒終究沉沉的膠在眼底,從那之后,自己就習慣了綁安全帶。

下了車,進了大樓,正巧一抹黑色的人影緩緩接近。

她搖搖晃晃,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慕晨停下腳步,意味不明的看著接近的人,黑暗里都隱不了她慘白的臉色,如同幽魂一般,在這個時候悠悠飄過,那般猙獰與痛苦,又帶著隱忍與恍然大悟。

是半夏,還沒有回去的她。

那樣的痛苦似乎慰藉了慕晨濃烈的痛感,他有些快意又有些心酸。

慕晨看著她,走過自己身側,徑直穿過,走向門口,仿佛看不到自己。

慕晨轉過身,復雜的盯著她,嘴角微微開了一絲縫隙,漏出一個名字。

“半夏”

這一聲輕輕的似嘆息的話語,在這異常安靜的空間,劃破半夏雜亂的步伐。

半夏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靜靜等待著他的后文。

“半夏,你真幸運!”

慕晨說完這一句感嘆,不再愿意多做解釋,緩緩走進。

半夏卻因為這句話扭頭,原先混濁的目光慢慢沉淀出不解,看著那道背景,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慕晨打開辦公室的時候,只剩沙發前茶幾里微弱亮著光。

他沒開燈緩緩走進,把自己狠狠的摔進沙發,看著電腦畫面停格的正是花開異發燦爛的笑顏,那是她最璀璨最美好的時節。

慕晨顫抖著雙手,撫上那容顏,黑暗里只有他痛苦的低喃,一次次。

“花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是哥哥沒有守護好你,你怪我吧!”

那般包裹著的無力,那般猙獰的苦楚,深深的壓垮了這個在黑暗里蜷縮的男人。

緩緩他伸手,把視頻拉回起始,再輕輕點下,縮回手,閉上眼睛靜靜地。

視頻里有三段,慕晨把他們剪輯到一起了,連貫著會突然跳轉另一幕。

那些畫面,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幾遍,所以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清晰的出現在自己眼里。

會羨慕,會嫉妒,那個時候的林木啊。會痛苦,會自責,沒有保護好那個時候的花開呀。

? ? ? ? ? ? ? ? ? ? ? ? ? ? ?(四)

油菜花田里,一身白裙子的花開正擺弄著畫架,認真到小臉都苦惱的皺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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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許是聽到什么聲響,扭過頭,原先還皺成一團的小臉瞬間綻放笑顏,人比花嬌,她對著攝影機方向招招手。

“木木,快過來,你在干嘛哪,你的畫架真難弄”

花開還形象的癟癟嘴,不巧另一只手刮到了畫架的一角,一道細細的傷口冒出血,她瞬間收回手,放到嘴邊吹著,眼角含著淚,痛的嘶嘶倒吸氣。

林木放下一切立馬跑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指含在嘴里,從口袋掏出創口貼,看著眼睛瞬間閃亮亮的花開扯出一抹笑意。

“木木,你為什么隨身帶著這個?”

林木一邊給她貼上,一邊又無奈帶著寵溺。

“開開,還不是某人太冒失了”

花開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龐,轉開眼,入目剛剛林木折騰的東西,她遙遙指著問,“你干嘛弄那個”

林木哭笑不得看著花開如此跳躍的思維,抱了抱她。

“你不是老擔心以后會忘,拍下來就不會了,所有木木和開開的事情,它都會幫我們記住的”

果然那一句話,花開就笑著很大力很大力的回抱了那個人,把頭深深埋在他并不寬闊的胸口。

“開開,你就是小精靈”

“那也是木木的小精靈”花開抬頭看著林木。

林木笑了,他的笑意很深。

“是,只是木木的小精靈”

林木擺弄好畫架后,認真的畫著畫,花開的大提琴在畫架正前方靜靜靠著,那幅巨大的畫作里,是淡淡一抹白色身影隱在花田里靜靜拉著提琴,當真的如同跌入凡塵中精靈,他含著最溫柔的笑意。

花開拉完一曲就再也坐不住了,她一臉期盼看著林木,林木也知道,擺了擺手讓她隨便逛逛,又細細叮囑她一定要小心。

花開躲在攝影機后面,畫面里并沒有她,卻留下她那天輕輕的話語。

“親愛的攝影機,謝謝你記住今天。等以后我們再看的時候,記得開開是木木的小精靈”

林木開門進來的時候,書架里并沒有幾本書了,花開埋在地上一堆書里,抬起她沾滿灰塵的小臉,看見來人還打了個噴嚏。

林木蹲在她面前,用手細細心疼的擦擦她滿是灰的小臉。

“開開,你在干嘛哪,弄的自己滿滿全是灰”

“呀,真的是”花開急忙推開林木。

“快走開,快走開,要不然你也弄的都是”

林木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埋在書堆里的小身軀,又認命的蹲下。

“開開呀,你到底在干嘛,找書嘛?找什么書?”

林木也扎堆在書里,翻看著,找書找成這樣的德行也只是花開了。

“才不是哪,我們老亂塞書老找不到,我就整理書架了”

花開指著排列好的幾行,眼里夾著光彩和期待。

“木木,你快看快看,看出什么了?”

林木詫異看著花開,這才站起來,看著書架,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出什么,對著花開搖了搖頭。

花開氣的呼啦站了起來,一個個指著。

“HKALM,花開愛林木啊,木木你竟然沒看出來”

花開委屈的要哭了,控訴看著林木。

林木呆愣了,看了看花開,看了看書架,然后伸手把LM字母帶頭的書和HK的換了位置。

“還是林木愛花開好了,傻丫頭。之后哪,按字母順序排列的”

花開喜滋滋的看著林木,點了點頭,蹲了下來重新理書,天知道找出所有HKALM的書已經花了她所有精力,她賭氣的伸手一推,坐在地上,委屈看著林木。

林木也坐在她身邊,“辛苦開開了,剩下的我來,你坐著休息一下”

花開轉了一下眼珠子,站了起來,又把LM與HK換了回來,認真低頭看著理書的林木。

“木木,這是我理的,所以這是花開愛林木的證據”

林木看著這般可愛的她,無奈揉了揉腦袋,指著不遠處架好的攝像機。

“開開,那也是證據嘛?”

“嗯。嘿,親愛的攝像機,記得今天,開開幫木木理了書架”

花開一把掐著小腰,氣呼呼的對著攝影機下著命令。

然后一把撲倒林木身上,林木急忙用自己墊著她,怕她摔著。

花開直直望進林木的眼里,仿佛就此入駐他心里。

“木木,你也要記得。你的開開也是很溫婉的”花開調皮的眨眨眼。

那是那天攝像機最后記錄的。

畫面里是打開一扇門,把攝像機伸了進去,那是畫室,那一抹清瘦的身影在畫畫,花開低低的聲音說著。

“親愛的攝像機,今天我們看看在畫室的木木,木木畫畫的時候最帥了,你要記住,等以后的花開也可以清楚看到帥帥的木木。”

花開的尾音都不自覺的上揚,她躡手躡腳的踮起腳尖踩著小步子,把攝像機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可以拍到所有畫室的方位。

花開正準備輕輕拍林木,臉上帶著惡作劇式的奸詐的笑意,不料她的腰被人一摟,抱進了一個懷抱,坐在林木腿上。

花開笑著雙手環上他脖子。

“木木怎么猜到是我”

“你的氣息你的腳步都出賣了你”

林木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看著她不自覺瞇上眼睛,笑意加大。

“不好玩”

花開瞬間泄了氣,轉頭看著面前的畫作,眼睛亮亮的看著角落里的簽名。

“你以前都沒有簽名的,今天怎么有”

林木微微收緊他的懷抱。

“嗯,剛想的,之后都會用”

花開坐在他腿上,搖噠著她的身軀。

“開川,帶我的名字”

“嗯,還有另外的意思”

“什么意思,木木,快說吧,你告訴我嘛告訴我”

花開帶著祈求的目光就這樣看著他,林木心底流轉著甜甜的味道,把她的頭壓進自己胸口,埋在自己心頭,開開,好好聽一聽這為你跳動的心跳聲吧。

“川,取山川之意。愚公有移山之志更有那份恒心,我也要有。開開,我要為你開天辟地”

林木的心頭被溫熱沾濕,花開悶悶的帶著鼻音說,“嗯”

? ? ? ? ? ? ? ? ? ? ? ? ? ? ?(五)

半夏在廚房準備早餐的時候,林木回來,她擦擦手出來,看見一身傷的他心驚,正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林木淡淡看著她。

“沒事,我去樓上洗個澡就下來”

“嗯,那你快點,早餐就好了”

千言萬語在半夏喉間滑過,卻只吐出那句話,仿佛她并不知道很多事情,他們之間還是一如既往。

林木上樓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半夏灰暗的目光閃了閃。

總以為他一直是這樣淡淡的,拒人千里。總以為他對自己算得上親近算得上特殊。總以為他不會說什么漂亮的話語哄自己開心。總以為他的畫室不允許他人踏入。

可是從不知道,林木,你也可以那般溫柔,你也可以說那般動聽的情話,你也可以那般包容那個女孩所有任性。

我從不敢讓你精致又金貴的雙手上有一絲傷痕,因為我心疼,因為那是你的一切,你的手下可以畫出最漂亮的畫作。可是,她可以,你為了保護她可以。

我會因為你為我畫幅肖像畫,暗暗高興許久,即使整幅畫充斥著銳利,因為你的畫筆劃出的所有痕跡都帶著你的棱角,可是也從不知道,那樣的你也可以筆筆溫柔。

林木,我是發了瘋似的嫉妒那個女孩,嫉妒得到你的一切的她。

可是我恨不了她,恨不了那個明明毀了我們生活的她,恨不了那個我只短短接觸的她,恨不了明媚的她,哪怕知道一切我也恨不了,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嘛?

林木,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因為我不會說,不會問。

因為從今往后,你只有我,是我陪伴在你身邊,而不是她。

因為,終究還是我得到你。

半夏轉身回廚房,想起凌晨慕晨的那句話,半夏,你真幸運。

如今半夏察覺不到半點幸運,只余滿滿的苦澀。

花開,你才幸運,一死百了,什么也不知道。活著的人痛苦著掙扎,你在天上看著吧。

半夏不小心切到手,疼痛使得她回過神來,急忙伸手到手龍頭下方,嘩嘩的流水印著林木含著花開手指的場景。

突然她有點慌亂,除非還發生什么,慕晨那個人從來不會說無根據的話。

她急忙掏出手機,不顧還在冒著血的手指,撥打了一個電話。

“喂,幫我查下花開。”

“對,是叫花開,有消息了再打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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