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狗在哪里?出來!”
“你這老頭兒,你可知道那是一只什么狗嗎?”
我正去市場巡邏了回來,就來了兩個戴大蓋帽手拿警棍的男人,來找老頭兒。
“什么狗?”
“瘋狗!”
“不久前一只漏打狂犬疫苗的狗跑了,到處發狂還學講人話,就是這只!你還不知道?”
“?。俊?/p>
“現在你知道它為啥會說幾句人話了吧?”
“沒打狂犬疫苗?發狂了?天啦!”老頭兒叫起來。
“一只瘋狗!你養了一只瘋狗還不知道呢!什么時候發狂咬死你也說不定。為了維護社會治安,我們要求你把它送到狗收容所進行管教?!贝笊w帽說著,寫了一張單子給老頭兒。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聽到他們這么說我,我真的要氣瘋了。
老頭兒忙不迭地:“警察同志,求求你們快收走吧!在這市場里,萬一發狂咬人了咋辦???我不敢養了!可惡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就要來打我。
我知道,在劫難逃了!
于是準備溜走,哪知,有人大喝:“你還想逃!”
只覺得頭被重重地一擊,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11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裝在一個鐵籠子里。
四周黑洞洞的。我什么也看不見。
我試著站起來轉了一下圈,估計這籠子有兩只狗大小。
空氣中有很重的尿騷味,我的頭很痛。
我聽見黑暗中傳來不太清晰的說話聲。
“可憐的老頭子,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嘿嘿嘿~~”。
“就是,你看他聽到我們說那條狗是瘋狗,他害怕的樣子!”
“這下好了,我們訓練它一陣,拉到泰國去。跟人妖一起表演,我估計要賺瘋!”
“還是你有法子,聰明!”
“哈哈哈~”
原來如此!
看來,我有牢獄之災了!
其實,囚禁我的身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囚禁我的那些人,他們徹底瘋了。而偏偏,他們卻說我瘋了,是條瘋狗。
我看人瘋起來,比狗更可怕,可怕十萬八千里呢。
于是我想,深陷這囚籠,首先得保全自己才行。
可是如何才能保全呢?
能絕食抗議么?像在鄉村的時候,母狗們抗議結扎一樣。那時有人討厭母狗生孩子,就硬性給它們結扎。結扎后有很多母狗絕食,不吃不喝。有的甚至活活餓死,后來便再也不結扎了。
這個辦法行是可行,但是不知道是否奏效。
如果不絕食,我做什么呢?委曲求全?
唉,狗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頭啊!
邊走邊看吧!
12
第二天,他們給我帶來了好大一塊肉。
我頭都沒抬,毫不客氣地吃了。
是啊,即使我有再多的革命想法,也得有個健康強壯的身體才行。
你沒看電視上,紅軍過草地時,好多人被餓死,革命也革不成了嗎?
保全自己第一條:裝傻
頭三天,他們沒有動靜。除了給我好吃的,偶爾還給我煙。
他們在試探我。
我對煙沒有興趣,那玩意兒,嗆人得很。
不過該來的遲早會來。
他們終于帶來了武器,一盤磁帶。開始白天黑夜的給我播放,各種狗的表演。
有按摩的,有跳舞的,有汪汪汪唱歌的,有戴眼鏡杵拐杖散步的,還有抽煙喝酒耍無賴的,五花八門。
他們說:“你不是會講人話嗎?現在我們要你說狗語!”
說完,還用煙頭燙我前爪一下。
我裝作睡著,忍住痛,什么都不知道。
他們的意思是,要我像個解說員一樣,把我的狗兄弟們的表演,像足球解說員一樣啪啦啪啦地解說出來。
讓我搶解說員的飯碗?哼!我可不干!做事情得有底線,我也有底線!
于是,保全自己第二條:裝瘋
一連很多天,他們都給我提要求。
“瘋狗,快講,他們這是在表演什么!”
“瘋狗,你看得懂嗎?說說看!”
“瘋狗,小心你的嘴巴,你說這些狗都在表演什么節目?”
“快給它們鼓掌,你說紅包!紅包拿來!快說??!瘋狗!”
說我是瘋狗,好,我就瘋給你們看!
我把爪子搭在籠子的鐵絲上,假裝往外望。
突然,我抓起一塊吃剩的豬腰子就往外扔去。恰好打在了一個男人的臉上,他的臉瞬間就變成了豬腰子。
我使勁吼叫,聲音響徹云霄。這是我在籠子里以來第一次吼叫。
我的聲音,把他們嚇住了。
但很快,有個人反應過來,朝我沖過來,吼我:“狗崽子,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說著操起個家伙就要打我。
我順勢一倒,口吐白沫。一動也不動了。
有人叫:“啊,狗死了!”
片刻,我就使勁抽搐,一會兒輕一會兒重,還含混不清地罵:“你~們~才~是~狗~崽~子!讓~我~坐~牢!”為了讓效果更好,我還繼續吐白沫。
“瘋了,那狗真的瘋了!”
“它病了!”
“一只病狗!白吃我這么久!”
“王八蛋,來這么久不說話!沒有電視上厲害嘛!”
“大哥,要不把它放了?”
“畜牲,你就被一只狗騙了?你看它裝!給我打!”
保全自己第三條:裝死
又要挨打?怎么辦?
快死吧!
趁棍子還沒落下來,我趕緊裝死。
突然不再抽搐了,全身軟下來,趴著,慢慢一動不動。
有人說:“可惡的家伙,拖出去,打死它!”
于是,他們把我從籠子里,拖到地上。
我竊喜。
又有人說:“大哥,莫非真的是條瘋狗,不會傳染吧?”
“瘋狗?你怕啦?讓我來打!老子不怕!”
噼里啪啦的棍子打下來。我要坐以待斃?不!絕不!與其茍活,不如壯烈地犧牲!
打定主意后,于是,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他的大腿,扯下一大塊肉!血腥的味道瞬間彌漫我的喉嚨。
啊!咬壞人的血肉,真是過癮!
去死吧!去死吧!
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送開嘴,轉身就跑。
背后媽喲娘的嚎啕大哭。
有人喊:抓住它!快抓住它!
可是,在這黑暗的夜里,誰又能抓得住我呢?
抓得住我的,
只有天上的星星而已!
只有曠野的風而已!
只有無盡的黑暗而已!
只有我自己而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