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通宵沒睡,失眠。
我一直都是個心重的人,
小時候,親戚們客氣,老讓我去跟他們孩子做個伴兒,我打心里是不愿意的,我很害怕那種被約束的感覺。
在親戚家,他們晚起,我小小的年紀,不敢動,閉著眼睛,等他們醒,還要裝作沒醒的樣子,怕他們尷尬。
所以,每當這固有的客氣又要開始的時候,我總是想讓爸媽幫忙推掉,可是我爸媽從來沒有那么做過。
過了很多年,但是每當想起這種一個人,孤立無援,就開始不可控的難過
我的兩個舅舅都是我媽媽的弟弟,脾氣很爆,小舅舅年輕的時候當過兵,是個很皮實很敢闖的人,辭了二十多年的工作,拿著家里的款子就全都投進了煤場,不到一年,就換了好房好車。
小學的時候,因為年紀小,父母不放心,老是接送,但每回的地方總是不固定的,出來以后,免不得就得四處打量,所以一到這時,就會看到一群小蘿卜頭左顧右盼,呆頭呆腦的,可愛極了。
但這天,我可沒那樣兒,因為我一出來,就看見了我的小舅,那天下雨,他撐著傘站在車前的樣子真是高大極了。我緊了緊書包,沖到小舅面前。“小...”他看著遠方的眼這時候才回過來,看清是我,怔了怔,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二十塊錢,“快回家吧,我還得等一下我戰友的女兒,他閨女今天得去吃飯”我重重的點點頭,很努力的笑了笑,應該笑的很甜呢。
我爸媽那天沒接我,我也沒帶雨傘,到家的時候成了一個泥轱轆,一回去,就開始哭,滴吧滴吧的掉眼淚。我那會兒始終不明白,自己為什么突然會哭,直到現在,寫下此刻文字的二十年后的我,似乎有了點發言權。
那是自己的親舅舅啊,拿著二十塊錢以打發一種討債的的態度去趕著一個自己的親外甥女兒,細麻的鈍感一處處的揪著我的心。像是被秋天的蟲子啃食的半死的枯葉。
大舅舅性情寡的很,有潔癖,卻很愛麻將,靠著當公務員的妻子養著他,逢年到頭見不到兩三次,就算見面,也是不咸不淡的的交代些近況,沒什么意思。
倒是我那做舅媽的頗有幾分綿里藏針的脾氣,不吭不響的把人的心涼到了骨頭縫兒。她的女兒,我的姐姐,比我大了七歲,從小我都是跟她一塊長大的,她很招小孩兒喜歡,記得有一次,十幾歲的她帶著幾歲的我開著電動在路上,一輛電動車經過,沒躲閃開,摔在了路上,她把我拉起來,小心翼翼的跟我說,別告訴爺爺。我忍了忍淚,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路上生疼的腿,我怎么也忘不掉。
我小時候很愛往姐姐家跑,那時候童言童語,一口一句老姐老姐,叫的親熱,姐姐也回的利索。可是卻把我的舅媽給惹急了,她指著我的鼻子,放大著音量,我跟你說,再叫你姐姐老姐,信不信我打你一頓。
我沒想過一向和顏悅色的舅媽會突然那么兇,我怕急了,我悔極了,我把舅媽惹急了,我是犯了怎樣大的罪過啊。
我沒敢再叫過,心也再沒有暖過。
我不知道親戚對大家的含義是否意味著兄友弟恭,和樂歡快,但對于我,卻是一團濃稠著,化也化不開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