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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蔚藍(來自豆瓣)
來源:https://www.douban.com/note/637055728/
無意中在電視里看到樸樹,呀!這人是樸樹?這人是曾經戳爆無數少女心的樸樹?
我見過他少年時的樣子,周身圍著一圈晶瑩的光,他在光里優雅憂傷地彈著吉他唱《那些花兒》,后來我明白,那層光叫做才華,有才華的男人自帶光環,無心閃耀一下子,令人記住一輩子。
歲月流逝,出走半生之后,他歸來,卻已不復少年,那層光環被收斂,他便成一個滄桑沉默的中年男人,他老了,他的那些花兒也老了。
偶像是老的好,時光自帶濾鏡,過濾到只剩下青春歲月里的甜意,每次想起來都像含著一塊水果糖。偶像老去,偶像的時代不會老,被記憶刻成明信片,發黃了也依然好看。
情歌也是老的好,十年前,唱歌必唱《鬼迷心竅》——有人問我你究竟是哪里好,這么多年我還忘不了。
我們總以為斯人獨一無二,一生一世走不出牢籠,其實不,那些叫你念念不忘的人,就在你用力記住的時光里被遺忘,歌還記得,人已等閑變卻。
十年后,開始聽《一生所愛》——苦海翻起愛恨,在世間難逃避命運。我喜歡這首歌里所表達的宿命和釋然,是的,釋然,只有有一點年紀的人,才會釋然吧,曾經滄海,才知處處皆是弱水。少年人總是不信邪,只有中年人會說命中注定。
十年前,我們唱《崇拜》給心愛的人聽,他不一定要回應你的愛,但他一定要有才氣,要有犀利的飽經歲月侵蝕的眼神,被看一眼膝蓋發軟,他一定要心狠,一定要決絕。
十年后,當初那個心愛的人也許已經不再愛,我們開始聽《領悟》,我們終于明白應該感謝那個人,如果他沒有出現,即使活到一百歲,也不過是荒蕪,不曾燃燒,不曾毀滅,也不曾新生。
我不保存任何記錄,所以沒有回憶,或者深刻的東西都在心里,時間久了,沒有憑據,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時想著一定是錯了,并沒有那些記憶,大約是夢境。有個很喜歡保存東西的老朋友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他能翻出幾十年前的舊賬本,然后一一指著告訴你——你看你當年愚蠢的樣子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好笑。
好笑嗎?不是,一切都變的可愛起來,當年的老照片,當年一起去德福巷廉價錄音棚錄制的老歌,仿佛還在變聲期,無論唱什么都沙啞,無論唱什么都真摯,以為真的是真的,其實真的不是真的,或者當時是真的,真心覺得《你最珍貴》,后來慢慢摻了假,便成了《左右為難》。
說回樸樹,十年前的樸樹,是宿舍里每個女生的理想型,他留長發,穿運動外套舊牛仔褲臟球鞋,他有修長的十指,握住吉他像握住一顆顆小鹿亂撞的心,他沉默羞澀,他的情歌寫的一等一的真摯,他的才氣令人心折——如他的歌詞,是燦爛夏花,是翩若驚鴻。
如今那些小鹿亂撞的心呢?
套用一句網絡流行語,那小鹿撞死了。
可如今,當聽到這是一個多美麗又遺憾的世界,會流淚,會想念從前的自己,一切來不及回不去,你說,已是母親已成年,不得放肆任性,要隱忍要妥協要權衡利弊,可我偏不,我仍是少年,仍要哭鬧,仍要趁著小鹿未撞死之前,奔赴一場無望的不可挽回的毀滅。
你說少年老成的人都有這個毛病,到了一定年紀叛逆期來了,返老還童不分輕重不知死活,但總歸有一死吧,或死在三十歲,然后活到八十歲,或活到八十歲,其實很早就死了。
要不虛此行呀,因為熄滅了,就永不能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