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式接觸中醫,大概是在母親得病以后。
和無數患者或是病患家屬一樣,面對疾病的第一反應,就是看西醫,幾乎完全忘記了還有中醫這門醫學的存在,更別說是相信和依靠了。我想這個大概緣于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盤尼西林(Penicillin,青霉素)的誕生,拯救了無數條因染上了肺炎、肺結核、腦膜炎、梅毒等等或是傷口嚴重感染病人的生命,而當時的中醫中藥對于這種兇猛的病勢無法在短期內有效控制,而讓西醫長驅直入中華大地,并牢牢地占據了醫學的霸主地位。
我不是學醫出生,寫這個題目或許有些牽強,不過心里的確有許多想法,尤其是結合了母親前后12年的求醫經歷,想說說自己的看法。
母親生前并不相信中醫,所以當她罹患腫瘤后也是首選西醫大刀闊斧的三板斧--“手術+放射治療+化學治療”,我們的心理安慰依據是這種治療是科學,是有臨床多少數例數據支持的,是理性的。事實是,每次治療后不久,腫瘤又會卷土重來,當時我就想到了中醫,我和媽媽說了好友母親的實例:早期肺癌手術后,吃了七年的中藥,風雨無阻2555天,每天兩碗湯藥,終于治愈了。在沒有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我母親也開始喝中藥。
但我明白,她覺得是姑息,死馬當成活馬醫,我心里也是忐忑,尤其看到例行檢查結果不好時,加上我很敬佩的腫瘤專家說,對于中晚期肺癌病人,即使泡在中藥缸里,恐怕也沒有用。我的心直往下沉。
不能否認,中國古老的文化瑰寶——中醫,正在慢慢地走向式微,作為一個中國人,是非常痛心的。可是我固執地認為,中醫本身依然是中國文明的驕傲,只是過去一百年沒有很好地繼承和發展,以至于傳統中醫走到西醫的視角去闡釋中醫的科學,當然滿盤皆輸了。
中醫不僅是醫學,更是一種辯證的哲學。這個令我想到證言法師當年創辦慈濟醫院的時候,她說她的初心是看到醫院的醫生眼里只有病,沒有人。的確啊!西醫醫生只治病,中醫醫師才是治人。中醫才強調人的整體性,包括人的年齡、性別、籍貫、性格、從事的職業、居住環境、生活習慣等等,都可能和疾病相關聯,而不是單一的病本身。
中醫師通過“望、聞、問、切”了解病人得病的起因、癥狀、舊病原因、大小便,查看病人的神情、舌苔,切脈象等等,既是溝通,也是了解和診斷。中醫講陰陽五行,強調矛盾的統一,即陰陽要相互利用,并相互制約,維持正常功能,抵抗外部環境侵害。中醫還講五行生克,臟腑的心、肝、脾、肺、腎分別屬火、木、土、金、水,它們相生又相克,雖然錯綜復雜,仍有相互的關系和規律。中醫師查病因,不僅看外因(風、寒、暑、濕、燥、火),還看內因(喜、怒、憂、思、悲、恐、驚)及非內外因(飲食、房事、勞倦太過、跌打損傷、蟲獸毒害)。除了陰陽,還看表里、探虛實、處寒熱。這一切的辯證與統一,哪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西醫的理念,very specific)這么簡單。
中醫的偉大還在于它的智慧融入了百姓的日常生活。比如,春天乍暖還寒時著涼,我們喝板藍根;盛夏,我們喝綠豆百合湯祛暑;秋天風燥咳嗽,我們喝枇杷露;冬天寒冷我們用當歸燉湯。喜歡研究《黃帝內經》的朋友肯定記得中醫的五行對五臟還對應五味(酸、苦、甘、辛、咸)來告訴我們生活要順應四時,符合自然規律,才能身體健康。十多年前一場SARS,西醫束手無策時只能靠中醫;幾年前H1N1病毒后來好像也是用中草藥來研制抗病藥。
我小時候,母親告訴我,很多農村的赤腳醫生(半農半醫,不是正規醫生)憑著“一根銀針一把草”,照樣解決不少農村的治病問題,有些是很有效果的,這就是中醫帶來的利益。漢字“藥”,本來都是草,長在土壤里,高山上,平原中,懸崖邊,組成中國地道藥材。從炎帝神農氏嘗百草,到明朝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再到今天四五千年,中醫在這個歷史長河中不僅是哲學、智慧,同時也是文化的一部分,應該和每一個中國人都息息相關,中醫不能沒落下去。
中藥治病的優勢在于根據標本緩急,用適當方式,力求治本,并根據因地、因時、因人制宜以達到扶正祛邪固本的目的,若對急兇的病,有時也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今年我在醫院里偶然看到何裕民教授的《癌癥只是慢性病》一書不禁感嘆相見恨晚,何教授用中醫的視角講述治癌的辯證療法,治愈了很多例惡性程度高的中晚期癌癥病人,或者是保持生活質量良好的帶瘤生存,畢竟,活著才是硬道理。我想母親的后五年若果遇到何教授治,也許今天還活著。
就像中國的文化傳播到全世界,中醫也一樣得到西方醫學界的關注,幾千年的智慧和哲理不僅僅是神秘,而是值得細細研究。我朋友十年前在佛州的邁阿密開設了針灸診所,深受老美的喜愛,我相信中醫的未來發展也會是全球性的。
我也相信未來學中醫的有識之士,會更加深刻地體會老祖宗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細細研讀諸如《傷寒論》、《金匱要略》、《本草綱目》、《黃帝內經》......和西醫一樣,創出輝煌。
本著中醫所言:是藥三分毒,近些年我很少看病吃藥,一來表明健康尚可,二來一直記得中醫師曾每次囑我母親,除了服藥,還需暢情志--即保持健康開朗的好心情,擁有正面積極的情緒。這,也是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