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帶著小黑往回走的時候,在那條東西向的道上,遇見了她的幼兒園老師。偶爾有見到她的身影,總是匆匆地錯過,無從確定她還在不在這邊幼兒園。這次,迎面遇著,她正跟身邊的另一位說著話,在有些距離的時候,就發(fā)出聲響打招呼:你還在這邊幼兒園嗎?她抬頭看過來,臉上有笑:是的。
晚上,帶著小黑往回走的時候,在這同一段道上,遇到位肩頭扛著打羽毛球裝備的男子,他往東邊走,我從南邊切入,他走得匆匆,在他身旁出聲:打球去啦?他放慢腳步,抬頭扭些過來,看到了,說聲:是的。一周打幾場?固定的是兩場。那就一周有四場?沒那么多,平均下來的話,三場半的樣子吧。
早上,從樓下的小菜場過,本來有準備進去帶點什么上樓去的,見著了有些長度的隊伍,打消了這個念頭。隊列中用一位男子,手里抱著一只白狗。等著電梯時,那位男子左手拎著買回的東西,右手曲起將那白狗托住。一起進去后,問他一下:好久不見了。是的,出去了一趟。和那白狗,握握手。
晚上,打著傘,和她在下面走圈。這會已經(jīng)是自己遛狗回來,她看完動畫片將要睡覺之前。也許她是為了聽花貝的故事,也許她是想去刮著風飄著雨的外面走走。照例是要講故事的,沒有預期,讓她定調調,勉強用一圈的時間講了一段,就進入了僵局,自己覺到?jīng)]什么可以講了,她預先也沒有設想。
說會閑話:看來我是江郎才盡。你本來就沒有才,這是她第一句評語。今天講得這段就當沒講,抹掉算了。今天講得,恐怕只能打零分。是負四分。這個花貝的故事,要不就到此為止吧?不行。你怎么這么快就放棄了?這是她第二句評語。中間,有好幾次,自己講不下去了,讓她講一段,都是不。
要上樓了,她問一句:你回來怎么這么晚?跟別人談事去了。談什么事?大人的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臨近兩個下去跑步的點,她有撥我的電話,事后我才看到,問她:干嘛撥電話?問你怎么這么晚還沒回來。不是說了,我沒回來你跟媽媽去跑步嗎,你們跑了步嗎?沒有。雨天,不跑也行。
溜達回來,她覺到滿意,說是風吹著很舒服。看著她輕松的笑臉,我也覺到滿意。先前,才回到那會,已經(jīng)過了平時跑完步的點,接近于她將要看動畫片的時間,媽媽評說她的作文沒有寫出中心點來,內容空洞,同樣的話說來說去。從旁聽到,忍不住豎大拇哥,夸她:這才像你爸爸。她笑:才不。
白天,一位說要去參加某位的詩友會,讓我選篇自己覺得滿意的文章給她,她帶去請這位評判一下給些建議,幫助我提高。回:不用啦。再游說:你還是那么膽怯,其實我認為我們的寫作水平如果要提高,需要一些專業(yè)人士的提攜。再回:不用,出發(fā)點不同,你或者是你這樣想的,我不是這樣想的。
出發(fā)點不同,是真的。剛好這一天讀到另一位分享她關于唱歌的觀點:一個人喜歡唱歌,可以唱給自己聽,自己唱著開心就好;可以唱給別人聽,別人有稱贊自己就開心。不管怎樣,別人稱不稱贊,她都喜歡唱的。這位所言,大致就是自己的本意了。寫出就像唱出,那一刻本是開心的,無論其他。
早上,在陽臺上,看向水桶,見到一條小點點魚在游動,找了半天,未見另一條,起疑:會不會另條,被那條紅色大魚給吃掉了?拎起一朵水白菜,那條大魚正躲在那下面的水草中,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很像是要那壞事。向她提議:要不要把這條紅魚給單獨拿個瓶子養(yǎng)起來,以免它把小點點魚吃掉?
她在吃著,沒有聽到,哪怕是自己再說了一遍,也沒有聽到她的回應。自己又將目光投向水桶里,過一會,另條小點點魚在相距甚遠的另個位置顯現(xiàn)出來了,再把前面那條找到,確定是兩條都在了,確定自己先前那懷疑是沒有根基了。告她:我見到兩條小點點魚了。這一次,她聽到了,回道:那就好。
夜間,睡了一覺醒來。有點想繼續(xù)睡,有點想白天的事。這個白天所見所聞,于自己的信息量很大,收獲多多,這也是之前她問起,自己無從用三言兩語向她描述出來的緣故。躺在夜的床上,閉著眼睛,在腦中思索、回放。一如那位最后站在大門外暗黑的廊道上和自己聊了一陣的年輕男子慣習的回放。
他說他做了咨詢很多年,他得到的讓自己覺到一驚的認識是,當咨詢者找上門來,當他作為專家為別人提供咨詢意見的時候,就別人上門的真正意圖和他能夠真正幫到別人的,他說出了一句應該歸屬為他自己的獨到認知而應當給予保密的話,他說的可以轉述為:類似病人和醫(yī)生的關系,總是去安慰。
和他說再見的時候,開他玩笑:你看,我會侵占你很多時間的。他笑笑:真的,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兩個人先面對面坐在那聊到:在某種意義上,他和我剛好處在兩極,他昏天昏地地忙著,忙到小女兒變得有點不認他這個爸爸了,有點怕他這個爸爸了。那個昏天昏地的境地于我而言是不可承受之重。
兩個人聊得很投契,因為有不同的視角,相互撞擊可以產(chǎn)生火花;因為有共同的什么,比如:都是一個女孩的父親。很多時候,他沉湎于他的事務中時,他的面孔顯得沒有表情;偶爾的,當那些事務暫時被他撇開,他的臉上會有笑,他笑起來的樣子,讓他顯得很帥氣,讓他本有的那青春像花朵綻放。
有一回,他把屏幕給我看,那是他的小丫頭在屏幕上,說是:我有聞到了爸爸的味道。他顯現(xiàn)這畫面給我看到的時候,我見到了他臉上的笑,那種來自心底的笑。他加多一句:她有時會拿遙控器當電話,玩和爸爸通電話。他的注解和小丫頭那有味道的話,讓我籍由那匆匆一瞥,覺到了小丫頭的可愛。
回放完了,該思索的思索過了,就又墜入夢鄉(xiāng),睡第二覺。頭天夜里,也是中間醒來,思索著什么,然后干脆爬起,坐在屏幕前,處理完要處理的事情,再躺下去,閉眼休息一會。后來把這些說給她聽,她聽過后,很理解地笑著:你這是作業(yè)沒做完,半夜起來補做作業(yè)嘛。忍不住大笑:她這話說到我的心坎里去了。
小貓花貝的故事新添的內容:三月的時候,花貝和媽媽去了東特的外公外婆家(她插話:為什么不是爺爺奶奶家?這里面,沒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在古戰(zhàn)場(也就是一個網(wǎng)球場)那塊,那兒有她的外公外婆和舅舅,還有其他一些她不熟悉的貓,也許是親戚,也許是鄰居。那兒有個垃圾桶,她最喜歡那兒了。
媽媽在草地里打盹的時候,她就會獨自爬到那個垃圾桶上去,站在桶的頂緣上,把頭探進桶里,在垃圾袋中找東西吃。時不時的,她沒站穩(wěn),就會往前一傾,整個身子掉到垃圾中去,弄得她很狼狽,費勁爬出來。時不時的,她沒站穩(wěn),就會往外一傾,整個身子掉到桶邊的地面上,噗通一聲響,當然,那于她是絕對沒有什么損害的,她只需要再次爬回到桶的頂緣上去。
草地邊上有一堵墻,她沒事的時候,喜歡爬到墻頭上,蹲在那里,透過草地上的樹木的枝葉,打量著外面的世界:那兒有來來往往的行人,那兒有過來過去的車輛。她在那也見到過小黑,小黑當然是由主人牽來的,大多的時候,小黑的繩子是解掉了的,它鉆進草地來,總要害得貓們四處亂竄。
有一段時間,總有人帶來貓糧或者狗糧,放在地上,給她們這些貓吃,花貝也吃到過很多次,那味道真好。墻的盡頭有一個階梯連接著下面的草地和上面的球場。有些時候,她會沿著階梯爬上去,去到那寬大的水泥地面的球場上,找個靠邊的地方,找個角落,打西邊過來的陽光照射在身上,很是舒服。
講完這小段,自己變得無話可說了,讓她指示方向,她說那就切換回迷香公園的聚會。那,剛才這些,就當是花貝的回憶?是。自己只接著講了一句:回憶過后,花貝告訴媽媽:我剛才想外公外婆了。然后,就卡住了:腦袋里變得空空,找不出任何東西來接續(xù)。她大概也一樣,用什么來接續(xù)是空白一片。
那時,風有點大,吹著頭頂上的枝葉狂亂地舞動,雨點很少,在隨緣地飛舞著。游說她:回去吧,要不等下雨大了,淋濕了身。她執(zhí)意要繼續(xù)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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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來,完成于2020年10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