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安依舊
年少時的我,時常歇斯底里問地自己,為什么曾經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人,可以頭也不回地牽起另一個人的手?為什么曾經說一輩子不離開的人,多年后又能夠和其他人攜手終生?為什么曾經說僅此一次傾盡所有的人,卻又滿懷激情地去追逐別人的身影?
長大后的我才知道,原來愛情,從來不是“非卿不可”。
如今十九歲的我,曾在十六歲的年紀,無可自拔地愛上了一個人。我們在一起整整三百六十四天,差一天,就是一年。
和他分開之后的我,時常會懷念,每個他給我帶黑米粥的溫暖早晨,每個他放學后牽手相伴的幸福的日子,還有每次做早操時,他注視著的炙熱目光。我似乎已經無法習慣,失去他后的生活。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曾想,一旦有一天我不得不長久地離開他,我會怎樣想念他,我會怎樣夢見他,我會怎樣因為想念他而再也夢不見他。當我愛上他的時候,似乎整個世界都被他占有。腦海中浮現的,也都是他的影子。
那時他笑時總似孩童般天真,他一定不知道,我心里也滿溢著和他同樣的歡喜和溫暖。我多幸福啊。可是此刻,我怎么哭了呢。
如很久以前,當年少懵懂的我在看某部電視劇或電影的時候,總是會因為故事里的愛情而情緒肺腑地哭出來。一些年過后,我再看到類似的電影,卻會因為自己心里想起了一些相關的人和事,而再也哭不出來。所以總是會想,為什么有的時候,望著明明熟悉的臉,心里卻是陌生的呢?也許,是因為我曾經愛過你;也許,是因為我已經不再愛你。
耳邊流淌著“哭泣的城市”,讓我想起那個載滿我和他所有回憶的小城。
我和他所在的小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有時候走在洶涌的人群里,我總是會想,我會不會在某個路口的轉角遇見他,或者在他以前經常去的那家咖啡廳看見他的影子。甚至,會在嘈雜的人群聲中,恍惚看見他的背影,聽見他熟悉的聲音,好像他就在這里??墒俏抑?,那都是我的臆想,如今即便在人山人海中與他重逢,我也再喊不出他的名字。
長大之后我才明白,時間會治療一切傷口,愛過的人也會被時間淹沒。
后來的我去了遠方,去了一座沒有任何回憶的小城。在那里,我沒有熟悉的人,沒有熟悉的街道,更沒有熟悉的咖啡館。我不知道,如若我再遇見他,在多年以后,我該何以致意。
經歷過幾段愛情后,我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疼痛中縮小成了一塊堅硬的石頭。我漸漸開始明白,一生愛過幾個人很正常,只是帶來的傷害不同而已。
忽然覺得愛情有時候真的很簡單。偶爾散漫地倚靠在藤椅上,抱著一本淺談世俗的書,耳機里放著的都是安靜的純音樂?;孟胫谖磥淼哪骋惶鞎托膼鄣娜艘黄?,靜靜地站在埃菲爾鐵塔前,欣賞浪漫之都的美景;會爬上漫遍血紅夕陽的半山上,用畫筆細細繪下未來的藍圖;會安詳舒適地躺在藤蔓編制的搖籃上,寧靜地共啜一杯咖啡;會側耳傾聽落地窗的雨聲,輕吟婉柔動聽的同一支歌。這些都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可是未來的路卻那么遠,他在的地方那么遠。我該走多遠的路,才能夠遇見相伴終生的他,才能夠和他一起實現我所期待著的這些事情。沒有人會知道,也沒有人會望見,因為所有人都在向前走,除了我,依舊將自己圈禁在原地。
我不知道,等到來年盛秋之時,誰還會陪我聽葉落的聲音。我有多么期望,那個人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與我相遇,然后用最溫柔的話語,對我說——“我在等你”。
想起曾經在微博上看到過一段話——“所有男孩子在發誓的時候都是真的覺得自己一定不會違背承諾,而在反悔的時候也都是真的覺得自己不能做到,所以誓言這種東西無法衡量堅貞,也不能判斷對錯,它只能證明,在說出來的那一刻,彼此曾經真誠過。”
恍然想起他曾說的一生,那個“一生”,成了我們以后再也無法抹去的傷口。是啊,年少懵懂時許下的承諾,要多脆弱,有多脆弱,何況是一生的長度呢。
朋友每每問起我和他之間的故事時,我都無奈地笑了笑,說著“我不記得了”。其實我的絕口不提,并非忘記,而是銘記。無論歲月如何變遷,無論時光如何流轉,曾經真實存在過的相愛的痕跡,怎能說抹去就抹去。畢竟時間,是那么無常的東西,又怎能琢磨透。
如今閉上眼,依舊會想到和他在一起的很多往事,只是,已經不再會默默掉淚了,現在的我開始學會慢慢釋然。原本認為一提起,一想起,會有多么難過,可是時間一久,卻是什么感覺都消失殆盡了。
有人說,在任何一場感情里,應該有所保留。傾盡所有,只會覆水難收。可我始終不信,如果不傾盡所有,又怎么能輕易說是愛。有多少曾說著“非卿不可”的人,到最后卻還是安然地各奔天涯。這世上,又有誰真的離不開誰?
我們也曾信誓旦旦地牽著手,說要一輩子在一起;我們也曾相信,眼前珍惜的這個人,會永遠都不離開;我們也曾揣著所有美好的回憶,去愛另一個人。其實愛情里哪有什么“非卿不可”,時光溫柔而又殘酷地帶走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個過客,最后也不過留下一句“同路卻殊途”。
生活還是在繼續,以飛逝的姿態。它不會因為失去某個人就停止前進。不要抹殺自己重新去愛一個人的可能,因為愛情從來都不是“非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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