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書希望青石在家休息幾天,然而只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青石仍然跟著玉書一道去了學校。在送宿羽去了幼兒園之后,時間還算早,于是玉書陪著青石一起來到院長辦公室。
院長辦公室的房門虛掩,太武院長略顯嚴肅的說話聲音自內傳出,玉書站在門外聽了聽,里面似乎是在講電話,于是沒有進去,向后退了一步,和青石并肩一起等在門外。
“太武師兄真是辛苦。”玉書盯著辦公室的那扇門說。其實他每天也不是沒干正事,但面對太武,還是無端有些慚愧。
等說話聲消失,玉書這才上前敲門。里面傳出了太武的“請進”,玉書推開門。
“太武師兄。”青石出聲叫他。
太武抬頭,看到當先的青石,有些詫異地脫口問道,“青師弟?你怎么來了?”他知道青石昨天回來,但以青石的身體狀況,多休息幾日也是無可厚非。回來的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學校,這可是沒完全想到。
青石沒言語,只略微笑了笑,太武已經站起身來,出聲讓他們進。
青石和玉書這才走了進來。等到他們在沙發上坐好,太武才又開口,“這個學期你一直在外面跑,終于回來了,就該多休息幾天。”
玉書在一旁接過話,“我也是這么說,無奈師兄不肯。”
青石無視了他們兩人的勸說,開口說道,“學期末本來就事務繁雜,我聽阿書說又有幾個人外出進修,估計師兄你忙不過來。既然我已經回來了,自然就該回來銷假的。”
玉書忍不住轉過頭去,“我那會兒只是隨口一說,還以為你沒在聽的。”
“我只是沒作回應,不代表我沒聽到。”青石說。
太武聽他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話,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確實有些人手不足,如果你能回來暫時主持一下學院的工作,那可是幫了我的大忙。”
青石聞言并不算太意外,“師兄是要外出吧?”
太武點點頭,“這學期的事情較多,招聘,實習,招新都趕到了一起,接下來到暑假前的的一個月,我差不多都要在外面跑,學院里的日常工作就有些兼顧不上了。”
青石了然。以往太武長時間外出的時候,學院的日常工作就是由青石暫時主持,他是學院資歷最久的一個,從教學到各項常規,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雖算有些不方便,也有玉書會在旁幫忙協助他,因此太武向來很放心。
“又要辛苦青師弟。”青石仍然是那副安之若素的表情,太武忍不住看了一眼玉書,和他一樣,玉書的眼光顯然也是剛剛從青石的臉上移開。兩個人的目光錯了開去。
青石搖頭說,“師兄不用跟我客氣。”
玉書這時候好像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開口問道,“太武師兄你是要去歐陽家的家族企業展銷會吧?畢竟是學院的主要合作單位。”
太武點了點頭,“確實是要去那邊。”
玉書有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聽說歐陽家企業內部員工內訌,有分裂的可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太武嘴角一抽,心想這個人哪里都被青石管得很好,唯獨這好奇勁兒,這么多年一點沒變,真是一分一毫都沒有學到青石的穩重。
聊了沒幾句就聽到了下課鈴響,玉書跟太武院長打了招呼,就離開趕去上課,留下了青石和太武交接工作。
一節大課上完,玉書拿著一迭紙又回到院長室,敲了敲門,探頭看看,青石果然還在。
太武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己走進來的玉書,接著說道,“基本上也就這些了,其余如果臨時有什么變動,我們再電話聯系。”
青石點點頭說好,“那我下午再過來。”說著站起身來。
玉書接口說,“今天下午?師兄你一天都不歇啊?”
青石走到他身邊,臉對著他說,“在哪里都一樣休息的。何況,不是還有你么?”
玉書作出一副苦笑的表情,說“敢不從命。”
青石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學校。他的課早就由其他人分擔代替了,臨到期末了,自然也沒必要調換,只是太武一些沒完成的工作,需要在短期內完成,讓他不得不從早就開始忙碌。
見了許多人,說了許多話,寫了許多字。相比起來,玉書確實是算不上怎么忙——他抱了一迭試卷,就坐在青石的辦公桌對面,一邊批著由于開卷考試而答題內容顯著增加的試卷,一邊一心二用地幫青石添水添茶遞筆遞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青石在寫東西,玉書也難得安靜一會兒,手邊批試卷的速度也就相應提高了。室內一片安然,只能聽到敲擊鍵盤的噼啪聲和筆尖落在試卷上的沙沙聲。
青石敲擊鍵盤的手略停了停,正閉著眼睛思考,忽然就聽玉書噗嗤地笑出了聲。
青石聽到了,卻也沒動,玉書那邊已經含著笑意味深長地感嘆說:“以后還是該開卷考的好,可以看到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青石眉尖挑了一挑,玉書便像受到了鼓勵一般,笑瞇瞇地湊了過去,“我最后一題是讓學生評價一下這門課。一般學生都是撿些套話來說,毫無新意,只有這個學生,寫的是上課老師特別有親和力,還附了兩句詩。”
玉書清咳了一聲,帶了幾分抑揚頓挫地讀了出來,“凝眸淺笑清風起,不戀書中顏如玉。”
青石聽他讀完,尾音微微拉起,似乎還帶了一點期待之意,青石剛剛挑起的眉尖就彎了下去,抿緊的唇線也松弛了下來,唇邊勾勒出了一抹顯而易見的笑意。“不錯,這可是投你所好了。”
玉書自動忽略了其中不含惡意的淡淡嘲諷,側過臉去看了看青石的笑容,隨口說了句“師兄也笑了不是?……后半句里還含著我的名字呢。”
青石搖頭,“只怕是這句里隱含的意味更對你的胃口。”
玉書捏著試卷,想了一想,不知為何竟有些局促起來,也搖了搖頭,說“這也沒什么不好。”
他沒仔細解釋哪里好哪里不好,青石原本也沒有要仔細分辨,只一笑,便就低了頭,繼續忙自己的事。
玉書默然半晌,又看了一眼低頭忙碌的青石,也坐了回去,繼續批他的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