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小朋友又在九點整被她老媽胡亞琴捺在了被窩里,燈關了,窗簾縫隙里透著外面路燈的光,很弱;雖然是五樓,但小區里大車小車走動的聲音還是會聽見的;還有其他單元進門摁樓道防盜門密碼的聲音。
——“哎!”
胡亞琴假裝沒聽到嘆氣聲,這十來歲的小鬼,心野著呢,有聲音總是不肯安穩的好好睡覺。
——“媽媽,我睡不著啊,真的!要不,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講什么?我的故事你不是都聽過?這么有代溝的話題,能繼續么?安穩點睡覺!”
——“哎!知道你就這樣...”小家伙還沒服氣。
一陣沉默后,小陽陽又把小爪子伸進了她老媽的被窩,估摸著是心口位置,做個抓心掏空的動作,一把被胡亞琴捉住,“老實點兒,睡覺!睡不著眼睛閉著別動。”
胡亞琴經常這樣強制性的要求孩子睡覺,甭管睡著睡不著,反正到點兒關燈。今天這小鬼也不知道哪根神經太活躍了,一直不肯入睡。
——“媽媽,你不是說吃雞爪抓心嘛,你就講講你小時候被抓心的故事!”
胡亞琴拍拍她放在自己心門上的手
“雞爪不能吃,真的!我小時候真的不敢吃,什么頭、爪這些東西跟我沒緣分,繞道走……”
——“那為什么現在你又敢吃了?”陽陽成功的打開了老媽的話匣子。
“被你和你爸逼的!你爸燒得那么香,你又吃不完,我不吃不浪費了?!”
——“好,好!都是我們的錯!繼續講吧!”
“我小時候啊,哪有你這條件,隔三差五的吃雞。一只雞吃幾頓,哪像你一下子就光了,像個餓死鬼投胎的!”
——“嗯!還有呢?”
“雞爪雞頭我是不敢吃的。晚上,我們一般都吃稀飯的,那時候的米啊,真的很好,煮的稀飯有很多米油,粘在碗上,我吃到最后,都會忍不住舔碗的!真的!”
——“額,老媽啊!人家都是舔屏。行,繼續!”
“什么舔屏?不懂你們這些小鬼,就知道電子產品,我們小時候別說電子產品,連電都不大正常。”
——“老媽,什么時代了,你小時候那是農村!”
“我說的吧,有代溝了吧?聽不懂了也聽不下去了吧!”
——“沒有!不過,你別岔開話題,繼續!”
“停電的時候,我還得做作業,在火油燈下做,你外婆就坐燈那邊捺鞋底兒。有時候,老師瘋了,讓我們把概念抄十遍,尤其是期末復習的時候。來不及抄,就幾支筆一齊寫,想想那時候也夠奇葩的!”
——“你們真笨,不會復寫紙或者復印!”
“呵呵,你聰明!復寫紙老師看得出的,復印機那時候私人家哪兒有?”
——“好吧!我好同情你們!不過,別跑題,繼續爪子!”
“有一天啊,正巧家里燒了雞,那天吶,正巧又沒電,而且吶,正好晚上又吃的香噴噴的稀飯!那,你知道的,我吃稀飯吃菜很有門兒的,吃了很多,大概有兩三碗,外婆說雞爪也挺有肉的,弄得很干凈,讓我吃一個試試,我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敢動手的!”
——“哈哈!老媽你還是沒能抵住誘惑啊!繼續!”
“是,偏偏巧,就在那個時候,你外公的一個牌友來了。因為晚上沒電,好像又是冬天,夜太長,鄉下人睡不著啊,他就摸到莊子上來,看看是不是有人打牌,消遣時光。一般八點左右會來電,他們搭好班子,來電了就更好了!”
——“老~媽~,你又跑偏了!”
“我這不是交代故事背景嘛!我爸這朋友,特別愛唬人,而且講笑話從來都一本正經的,他自己不笑場的。那天他來,正看到我在用牙齒扯那只雞爪的筋,沒吃過,所以沒什么技巧。”
“他在暗暗的燈光里,靠近我說‘哎呀,你吃的爪子嘛!你還敢吃爪子啊?爪子抓心的你知不知道?真的!你吃下去了,它馬上夜里就在你肚子作,抓你的心,真的,不騙你,我都不敢吃!’……”
“我媽,你外婆還跟他說不要嚇唬孩子,人家頭一回吃!”
“他那兒說得那么肯定,我吃是吃下去了,也沒覺得什么美味,夜里,真的百爪撓心,難受啊!”
——“哈哈!哈哈!老媽啊,你還真的相信啊!怎么可能呢?”
“從此以后,我就再也不碰那東西了!一直到后來遇到你爸!……其實客觀分析一下,那天晚上主要應該是吃得太飽,胃脹,再加上那人一嚇唬,還有那墻上的光影,在夜里迷迷糊糊,容易產生幻覺!”
——“額!原來你的抓心故事是這樣的!唉~睡覺啰!”
陽陽心滿意足的翻身睡去了,胡亞琴替她掖好被子,自己也找了個合適的睡姿進入夢鄉,不過,肯定不會夢到被抓心了,她的心早就外掛在這臭小鬼頭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