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見到珍姐,她剛去美國女兒家住了三個月回來,見到我,問:“我有沒有痩了?”
我看看她的臉,再瞧瞧她的身子,說:“臉瘦了,身子還是一樣?!?/p>
“臉真的瘦了嗎?”她悠悠地說著。
“我不喜歡臉瘦了。臉瘦了,就老得更快了?!彼坪跛悬c不高興。
“不,珍姐還是這么年輕漂亮。!”我拼命安慰她。
“珍姐,去美國三個月,都有什么見聞,來說說吧。”我趕忙轉換話題。
“我女兒家,在白人區,她的家就兩層,大概有1000多平方,獨門獨院,我們兩個老人去每天就給院子的花澆水,割草,然后就去學校里學英文,那老師態度好得不行,我一個句子不會,她教一遍,兩遍,三遍,都是很耐心的,但我就學了一個月,坐不住啊,我女兒女婿每天就去健身房鍛煉,家里的游泳池放著不游,偏偏要去健身房。"
“冬天沒有幾個人受得了的。珍姐。”我接話道。
“他們的游泳池就那樣閑著,一年要就游幾次吧,要交很貴的維護費的。”珍姐補充道。
我質疑:“那不可以放了水,夏天再用嗎,不可以省一筆費用嗎?”
“不行的,游泳池都會有專人的人員來檢查的?!闭浣阏f。
“我住過北京、上海、杭州、美國,我還是覺得杭州最好。杭州生活各方面都方便。你聽聽,我剛剛孫子發微信說要我回杭州,他爸爸罵他了?!?/p>
“那你馬上要回杭州嗎?”
“不行,我現在要去找月嫂,我女兒35歲了,現在已經懷孕5個月了,我準備請個月嫂隨我到美國去照顧我女兒。我不跟你說了,我已經約好與月嫂10點見面?!?/p>
我想珍姐算是有見過世面的人,自己是單位的出納,就快退休了,這次回單位,是準備辦退休手續的。
臨了,珍姐說:“你們年輕人真好,我怎么覺得一下子就老了呢,怎么也想不通,人說沒就會沒掉,人這一輩子真是空啊。要過好眼下最重要啊?!?/p>
隨后,我們笑著說再見。
在常人眼里,珍姐很幸福,兒子高材生,在杭州工作。女兒原是杭師院的教師,后來結婚,移民到美國。珍姐與丈夫相愛相隨。
可是,她說做人很空。
有一佛家弟子說:“依我看,人的生命恐怕是在一呼一吸之間吧!”
蘇軾也說:“人生識字憂患始。”
俗話也說:“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p>
這樣一聯想,人生不知不覺就染上了濃重的灰色。我們一輩子打拼,就是希望當下或未來更過上好日子。在我們覺得幸福的人眼里,似乎不是那么幸福。
再放遠一點講,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個相同的結局。
悲觀主義襲上心頭。
成功學、勵志文章過分鼓吹世界多美好,人生多精彩,只要打拼就可以獲得鮮花掌聲。但人間的苦難、打拼的痛苦,往往隱藏在人生的近光燈里。況且,很多打拼并沒有換來所謂的成功。
我贊成做樂觀的悲觀主義者。
我們單位的打字室梅姐,她每天要打印復印膠印各種資料,非常忙碌。工資不高,呆在我們單位大概3、4年了。最近,我們都在討論她,“成梅的畫怎么畫得這么好?”有一點間隙,她就畫素描,經常在QQ空間曬出每日一畫。
我問她:“你什么地方學的呀?”
“我就看網上的視頻教材,隨便學著玩玩。”成梅姐邊敲著鍵盤,邊說,”畫畫是我小時候的夢想,我女兒上高中住校了,不用我照顧,老公在外面跑業務,沒怎么回來,所以,我就有大把時間畫畫。畫畫,我也沒想畫多好,想畫就畫一點。“
跟珍姐比起來,梅姐顯然生活清苦多了,孩子老公經常不在家,她一人獨自過活。但梅姐, 她呈現在別人面前的都是笑容。她的寂寞用畫畫來填補。
在別人眼里幸福的人,自己并不一定覺得幸福,如珍姐們。在別人眼里不怎么幸福的人,并不一定就不幸福,如梅姐們。
別人只是參照物,沒有辦法用別人的標準來衡量自己的人生。
人哭著來,哭著走,這輩子頭尾跟自己無關,能掌控的是睜眼的每一天。
“向死而生”,多么積極的人生哲學。
一呼一吸間,好好把握,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