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有夢
關于文學
關于愛情
關于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 北島
通過了一家策劃公司的簡歷審核、筆試、面試、終試,到了最后環節——總裁崗前面談。
懷著隱隱約約里對工作的信心,向往頃刻裝入了行囊。
總裁和我在友好的氛圍中,就員工工資待遇和公司發展方向等問題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雙方回顧了在筆試、面試等過程中的發展歷史,強調了員工入職細則和進一步合作的戰略意義,探討了員工入職后未來發展方向,傳遞了致力共同發展的積極信號。
我方就相關存疑問題與面試官深入洽談,并對解決方案深入交換意見,面試官還為我方在擇業意見與思維態度上進行了深度關懷,體現出公司對兩方關系的高度重視,雙方重申共同發展、合作共贏基礎戰略,進一步推進雙方關系達成重要共識。
此次面談是一次十分成功的應聘行動,成果豐碩,具有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重大意義。
當然,以上是總結性套話。
我入坐之后,總裁問的第一句便是有沒有女朋友,
我一愣,回答沒有。
四年一直沒有?
哦,以前有,現在沒有。
為什么沒有?
因為異地戀問題。
哦這樣,嗯。
之后便又問了些關于家庭條件、父母情況之類的問題,其實多少也能猜的出問這些問題的目的,事實也確實是很必要的。
從家庭教育可以推出一個個人性格趨向,畢竟家庭教育就決定了一個人的成長基臺;
有無對象方面大概可以推測員工對公司的奉獻力度,畢竟談戀愛有時也確實是個費心事;
從父母對職業期望方面的詢問,可以知道家庭方面對工作性質的意見情況,盡量解決思想負擔。
我也都一一作了回答,真誠實意,沒有虛掩。
“早上七點可能就要起,晚上,十二點可能都不會休息。”
因為業務問題,要全國各地出差,白天不停的進行市場調查收集資料數據,晚上回來后整理資料并進行針對性的方案策劃。工作性質就決定了這是個很辛苦很費時的活兒。
本以為交談會很順利就等待offer通知,但總裁說到了關于工作時間問題,我對這份工作的向往直接被推到了風尖浪口。
我只感覺窗簾外直射的陽光讓人臉色發青,神情困頓,直接澆筑在心底卑微的土壤里。
這種慘敗的感覺,常讓我想起小時候白天處心積慮晚上要奔去網吧坐上一晚,臨了夜晚,卻下起了傾盆大雨,大雨讓念想逐漸退去光影,如同被碾壓過一樣,萎靡不振,化為塵燼。久而久之,這樣的處境,以念想和阻力并行,被推進長大,日益積累一種膨脹的貧乏,讓我總覺得不安全。生命里諸多天性匱乏之處,只是有些人不自知,而有些人有著格外敏感的羞恥之心。
而我時長不自知,也時長有著濡濕床枕的羞恥之心。
那時立志要在舞臺上散發光彩,為了要做一個看似很厲害的人,付出了很多看似勞苦的行動。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夢想在生活面前,是心虛的。
如果要做硬性抉擇,就意味著必須放棄一些東西,比如文學,比如舞蹈。
從前一直說,要過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開窗養狗,喂馬劈柴,越過千山萬水,穿過人山人海。
夢想的感覺,能給我帶來短暫的溫暖幻覺,而有時也會帶來更黑暗的幻滅,它會讓我重新考量,在一無所有的物質條件之下,如何面對空缸里的柴米油鹽?
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我更寧愿相信那是一種幻覺。小時候,住在舊房老家的閣樓里,每次下雨,我聽著雨滴敲打在木板上的聲音,會以為自己是在一艘船上,我想從小我就滋生了愛幻想的細菌,從現實到虛幻,不用通過雙手。
隨著時間的迫近,我越來越發的感到迷茫,在生活和夢想之間,該如何尋找一個平衡?
要為了工作而工作?要為了夢想拋棄現實?
如果只是為了這份工作,我完全可以悶心自答,我十分愛好這份工作,這份工作讓我倍感愉快,工作越辛苦我越快樂,在工作面前沒有痛只有樂,所謂的文學和舞蹈都是過眼云煙,大抵不過現在天上飄過的一團云。
可我說不出口,也許因為我頹廢。
如果要為夢想拋棄現實。那么很簡單,我需要去門口小賣鋪買一把剪刀,剪殘衣褲,再路口左轉廢棄公廁抹一把塵灰, 尋一桿筆寫一段悲慘身世,坐在人群涌動的街頭,低下頭,盯著錢罐口,每一次“咣當”的聲音,便是敲響夢境的鐘鈴。
是阿,很白癡。 沒有物質基礎,何談夢想?
有句話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
是阿,要有詩和遠方的田野,先要有茍且。
二零一七年十月二十五日
我想,關于生活和夢想的考量,最好的平衡方式,該是用行動和成就。
拋開不必要的顧慮,所有可能和不可能的猜測,只會讓我知道自己的落寞,但是仍然要繼續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的不同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