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桃子夭夭之
1
掛斷了電話。
我沉浸在約定的思緒中。
有關于他的形象立即顯現在我眼前。
5月12日，向后天的旅行進發。
2
那一日晴空萬里，正合我心意。
藍天下，他手捧兩杯綠色杯子的飲品，一杯遞給了我，并貼心的附上面巾紙。
我對準了吸管，橙色的液體通過吸管，流進我口中，是一杯橘子汁。
果汁的味道，喝起來讓人開心。
我專心吸這果汁，仿佛一口氣要把一整杯喝光，已經忘記了接下來要做的事。
也許有些緊張，也許想掩蓋某種不明所以，我的專心顯得有些刻意。
又或者我下意識把接下來的行程安排交給他。
他的一句：走，我帶你逛古鎮，看水鄉。那么干脆，卻又那么有力的穿透這無形的阻力。
將我一下子拉出了那個僵固的狀態。
我覺得我的嘴角下意識的展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一直延伸到我內心深處，帶動了我這身體，愉悅的分子，不斷從我體內迸發出來。
我想這種細微的變化，也很有可能感染了他，在跟上他腳步中，他一回頭，愣在了我的正前方，而我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停，而是一心沉浸在一種愉快的心態當中，傻傻的一頭撞了上去。
那是我們彼此間近距離的接觸。顯得那么唐突。
一時間愣住。
是我的笨拙和窘態，顯得不知所措。
他楞在那幾秒，然后看著我傻傻的笑。
我卻笑不出。
繃住臉嚴肅地繞過他，徑直向前。算是對他那個笑的直接無視。
聽見他跟上來的腳步聲，驚訝于自己的嘴角泛起的輕輕笑意，剛才的繃緊和嚴肅早就消失殆盡，心是輕盈的，隨著他的節奏在變化。
而萬分驚訝于自己也在時刻捕捉和享受這種內在情緒上的微妙變化，原來，和一個人在一起，和一個喜歡的人在一起的過程是這么的令人快樂又豐富。
感恩生命賜予的這份美好。感恩生命的豐盛。感恩生活的輕盈。
3
古鎮的巷子里，曲曲折折，通向看不見盡頭的深處。
古老的磚墻下布滿大片綠色的青苔，潮濕的青石樓板旁生長著穗狀的野草，紫色和白色的小野花在風中輕輕擺動，屋脊下懸掛的銅鈴叮叮當當，清脆悅耳，卻又攪擾到古巷的寧靜。
行游至此的現代人，總有種穿梭于古代時空的錯覺，想來，古代的人，穿著那個時代的服飾，也行走在這條古巷。我們踩在古人行走的路，去做各自心向往之的事。
那個時候的古人一定很勤勞，也很質樸，為一家老小的生存勞作著。
男人出力。女人哺育孩子。老一輩男性傳遞農耕狩獵的生存技能經驗；老一輩女性傳遞刺繡紡織腌制食物的經驗。小孩子在一片熟悉歡樂的環境中成長。
他卻回轉過身，問：你在想什么？
我說：這里曾經生活過的人們一定很安穩很幸福。
的確，他也感受到這片領域的一派祥和寧靜的氣息。
古鎮還是那個昔日的古鎮，只不過，這里住著的一代又一代的人，變得不安分了。
人隨走了不少，表面上似乎也被改造了不少，因為旅游開發的需要，到這里觀光的游客也不少，但古鎮依舊有著一份質樸和深邃的寧靜存在，它的氣息里依舊殘存些歲月里沉淀的美，而這份美與質樸的寧靜，被不斷求新求變的繁忙大都市襯托的愈發獨特和不可替代。
或許人們需要這份獨特的古韻氣息存留，來提醒人們不斷變化的快節奏里生命需要一個反省和休憩的角落，來仔細瞻仰古人有過的歷史，更確切的說，是生命存留過的痕跡。
說到底一切存在意義都只是因為生命而生動美麗。
4
在船上。
船夫站立船頭，撐著竹竿。
有一個草棚，將我們兩個罩住。
坐在小小的船艙，只看得見船夫的叉開的雙腿，和不斷掌撐的竹竿。直挺的背有些駝。是一個瘦高的中年男人。
船，在水上緩慢向前滑行，水波的阻力與船身發出的聲響，在這個早晨顯得格外響亮。
我們彼此沉默。
都不去打擾。也不去驚擾。
這里有他的理解，和他的陪伴，以及他對這里一切的發生和存在，也心存體悟的感受。
但時時刻刻他的警覺又在護佑著我的極度沉迷和分神。
我之所以如此輕靈，是因他所創造出來的這份牢固和安心。
你看，那湖水波光瀲滟。漂染著玫瑰色。
這是我唯一的新發現，也是我急切想要與之分享的發現。
他說：是朝陽。真美！
我們都默不作聲了。
5
在一家飯館。我吸溜著一碗面。將肉片夾給了他。
他沒有拒絕。笑著夾起那些肉片放進嘴里。
我一邊吸溜面條，一面專注的看著他。
他說，你不要那么一直盯著人看，讓人心戰栗。
他又說，你的表情像個孩子，但眼神又異常專注的可怕，感覺有點說不出的古怪和別扭。
我只好不說話，別過眼去，轉而去關注桌面上那些被抹布和客人衣袖磨損的斑駁紋路，猜測著這張桌子為多少客人所使用過，從邊邊角角磨損的程度去判斷，很有可能使用了兩三年之久。
我吃好了。忽然叫道。
他還正優雅的喝著碗底的湯，里面還剩幾根精細的面條，連蔥花香菜也都漂亮整體的漂浮在湯層上面，而干凈的碗壁與湯底界限分明。
再看看我的面碗，剩了碗底子不說，碗壁上還黏著幾片大刺刺的香菜葉，筷子很不規矩的丟在一旁。
我就這樣看著他安靜的吃完最后一口面。
6
夜晚的街道顯得熱鬧許多。凈是些出來閑逛的人們。
那些不知名的小吃變著花樣，在人們眼前一一展現。
攤販老板也是出盡力氣，忙的不亦樂乎。
我們穿過熱鬧的人群，走上一條安靜的大馬路。
路兩邊的大樹威風凜凜，徐徐的晚風有著一絲絲溫熱，預示著初夏即將來臨。
走過一個又一個昏黃的路燈。
將兩個默默并肩行走的身影拉長再拉長。
我決定走到前面第三棵樹他不開口說話我就先開口。
可是過了第三棵樹，還是默默前行的腳步。
他像一個高大又堅實的樹木，有著為人遮風擋雨的能力，又像一個堅固的大石可以讓人任意盤坐休息。
而我大概對他來說是個捉摸不定的不安定分子。
在他沉穩的疆域內，我無限的活躍因子，總逃不過他的掌控。
所以，他的沉穩，有時襯托我的無力。
可我又臣服這股無力感。
第三棵樹已經過去了。
可我又打算在下一個第三棵樹先主動找話說。
可是下一個三棵樹也到了。
但我為什么就是不肯提前主動開口說話呢？
我為自己的糾結感到郁悶。
我們回去吧！回去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他不由分的說，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的話就是有一種讓人無法違抗的能力。
為了抵御這種無法違抗的能力，我像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問：什么秘密？
回去再說。他回敬。
總感覺一早他就感知我的無力感。所以，他沒有給我反抗的余地。他沉穩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同樣敏銳的心。
我只能乖乖降服。
但我不服氣。
一路上不吭聲。
他卻總能在這種時候讓降之冰點氛圍始終保持在一個活躍流暢感覺里。
于是此刻固著的我總顯得是破壞輕松活躍氛圍的那一個。
一種痛恨的情緒在私下里隱隱作祟。
而這個時候他卻拉住我的手護我過馬路。
他應變外界的能力和警醒，總讓我折服，我的那些不斷變化的微妙小情緒，也總在這個時候突然分崩離析，瓦解了。
7小結
坐上回程的火車，心也跟著往回走。身邊是他。大概是累了，他在打盹。頭和背倚靠在座椅上。
怕打擾到他，我盡量安靜。
遠處的山經過，近旁的樹向后退卻。麥田綠茵茵。
我趴在面前的板桌上，手里捏著一個小玩件，是從古鎮淘來的手工藝品，一個青銅的小佛頭，很古舊的迷你小佛頭。
在眾多雜貨里，我第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小佛頭，老板很會說話，并且說到我心坎里，他說：你跟這佛頭有緣，給個價吧。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票子，直接遞給了老板。
不用找了。
不是他大方，而是他虔誠。
是祈愿。
我們可能都在這佛頭面前祈了愿。
不言而喻，我總希望留住眼前的美好。
而他，我不問，他亦不會回答。
那就讓那個答案深埋人心吧。
愿望總該是美好而又真誠的。
在佛陀普度眾生的目光注視下，我忍不住流出淚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