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已經過去有十個年頭了,現在拿出來回憶,印象依舊深刻無比。
那時我還在讀書,我的好朋友卻要結婚了,婚期是在十月一日,她卻二十九號才從遼寧趕回來,我在那天也結束了我酒店的打工“生涯”,想早早的回去陪她。我們約好了見面地點,匆匆的去買箱子買禮服買面包,中午時分,我想去理發店梳個頭發,畢竟我的好朋友第一次結婚我自然想打扮的正式一點,工作人員問我要什么樣的發型,我什么都不懂說隨便吧,但人家卻很負責說不能隨便的,比如要是去蹦迪就要逛野一點。我說我是去參加婚禮的,人家又問,那你是要伴娘頭呢還是普通的,我想肯定是伴娘了,只有我一個人在陪她嘛,但是我卻又不好說,當事人去買燒餅了,我就等等吧,心里卻想肯定會是伴娘的,聽說伴娘當三次就嫁不出去了,我是不介意啦。小夕回來了,她猶豫了一下,可能考慮一下實際情況吧,然后說普通的吧。
當天下午我們把要準備的東西都帶回了家,傍晚的時候我要回家了,一來我好久沒有回家了,二來雖然我們許久沒有見面,她也不可能把她最后的一晚留給我,因為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處理。她要送我,我沒有拒絕。我們就這樣一直走著,心情很平靜吧,對于結婚她應該是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的,她媽媽已經在她耳邊不知道提了多少次,我問她為什么結婚,她說結婚就不用一直老想著要去結婚了。
我很想讓她就這樣一直把我送回家里去,我想她應該也是想的吧,但是時間卻并不允許。我們走到她家和我家中間的一個位置上,正好那是一座橋,這種送來送去的事情在以前也已經不知重復了多少次。終于要分開了,我想反正明天我還是要來的,也就沒有多少太多的不舍就像平常的每次送別一樣。
但我又明白那次送別真的意義非凡,所以忍不住回頭去尋找她,正好她也回頭,她沖我大減:要記住我單身時的最后一個背影哦……
那天的場景,那句話,我記憶猶新,可是我真的回想不起來她的背影,我想是不是我當時眼睛太模糊的緣故。
第二天一早,媽媽告訴我說看到小夕在離我家不遠的發廊里盤頭,我趕緊跑過去,她正好在給我家打電話,那天下了些雨,地面濕濕的還有很多泥巴,我們站在屋檐下,等待她兩個弟弟來接他,居然還看到那個當天就要成為她新郎的人騎著摩托車從我們面前經過,他把腳高高的翹著,可能怕泥水濺到了衣服上,車前面的籃子里放著一大捆蔥。我想喊他小夕阻止了我。
一切就那么平靜的感覺,像微風吹過湖面。
兩個弟弟各騎了一輛自行車過來,我要了一輛,載著小夕回家,這在以前是極為平常的事情,但是現在卻有些紀念意義,我們一路上開著玩笑,輕松自如的交談著像往常一樣,不知不覺就到家了,家里來了很多的親戚我都不怎么認識,所以我寧愿陪小夕躲在房間里。開始吃早飯了,我不想去,不想和陌生人在一起,昨天盤的那只“普通”的頭也讓我不敢出去嚇人,但是更多的是想和她在一起,因為以后她就屬于另外一個人了。
不時的會有一些親戚過來看她,小夕很自然的跟他們說笑著,就這樣不知不覺時間又過去了不少,沒人的時候我們開始翻箱倒柜的偷東西吃,那年的國慶和中秋離得很近,我們吃月餅吃要送親戚的面包,卻仍然覺得很餓。
快中午的時候新郎要來了,小夕把昨天買得那身大紅的結婚禮服穿上了,本來準備了一件別的顏色的很漂亮的衣服,但是媽媽不讓穿非讓穿紅色,于是又從不太充足的時間里擠出一點時間去買了件婚服。我發現小夕的妝容不是太自然,說直白點就是不太好看,我有些為她感到遺憾,她眼角的假睫毛有些脫落,記得化完妝人家還專門給了一瓶膠說是掉了讓自己粘粘的,我們也不會搞,就用手扶一下,小夕卻故作輕松的說:什么難看啊,還難受呢,一眨眼都疼。
新郎不久來了,穿了身軍裝,很正式的樣子,親戚們開始涌進這間小屋,開始說笑,評論著什么,她的二爺爺一手拉著一個新人本來想說些祝福的話的,無奈早已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每個詞都要調整呼吸好久才能說出來,大致也就是讓新郎以后照顧好新娘或是讓新娘到新郎家聽話懂事之類,旁邊的親戚都在笑很高興的樣子,一向柔弱愛哭的小夕此時也微笑著,而在一旁的我卻早已淚雨磅沱……
當時我手機在打工期間被盜,所以就用我朋友的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可惜后來這個手機也不幸慘遭毒手,那些瞬間的鏡頭只能在我的心中的內存中珍藏。
然后大家就開始簇擁著小夕上了車,我很想讓她在臨走的時候囑咐我些什么,像是永久的紀念,但是沒有,我知道是條件不允許,如果允許的話她會的。
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小夕又回家了,這次的家已經是她所謂的娘家了,我也就也來了她娘家。晚上,我們又像以往那樣肩并肩平躺在床上,一個勁的聊啊聊,我似乎都忘記了人家已經是潑出去的水了。我問她結婚什么感覺,她告訴我一個字“餓”,然后便述說嫁之前的晚上的早晨沒怎么吃東西,中午到夫家之后剛坐下來吃兩口就被叫去敬酒,等再回來時飯菜已經沒有了,到了晚上親戚走的差不多了才好好的吃上一頓。我當時就大笑,想怎么會這樣,早知是這種情況,結婚禮物我就送你些餅干方便面之類的好了。我又問她一向那么愛哭當時如何表現得那么鎮定與堅強的,她說其實心里很脆弱難過,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才拼命忍住的,而且她哭起來似乎是沒有什么止境的,怕媽媽也跟著一起哭,會更受不了刺激,只是上了車之后,便開始不停的流眼淚。
哈哈,還好了,真不敢想像當時要是她哭得跟背后的我似的,那個已經有些脫膠的眼睫毛是否能經受住淚水的“考驗”。
那天晚上我和她聊了很晚,她妹妹在同房間的另一張床上睡著,她的新郎在不遠處的房間里也睡著。我們三張床正好分別代表了親情、友情和愛情。但是人家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快要睡覺的時候我開始趕她,讓她到另一張床上去睡,她很猶豫,我拼命趕她,盡管心中有些不舍。夜已經很深了,新郎房間的燈還亮著,她起身說我去把燈給熄了,然后開始走出去,我沖她笑著減讓她不要再回來。她去了,然后沖我回喊,讓我睡吧,她就不過來了。
是的,那個房間的燈或許就是因為等她才一直為她亮著的,那里才是她真正的歸宿,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