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沒個懵懂的年華!
從來不知如何該面對未來,因為對于我來說,突然間城市化的生活,讓我有點難以適應,更無從憧憬未來的年華。
那一天,中學學校班主任老師通知我,我被錄取了。我欣喜之余又有些失落,欣喜的是希望,外面世界的精彩,失落的是中學的結束,標志著未來的迷茫。更不敢面對那已經減免一半的學費,成了一名企業委培生,就是哪里來畢業后還得回原企業,盡管自己只負責一半的學費,但對于我來說,還是有些難以面對母親,家里本無任何經濟來源,如今我又得出去,試想學費縱然夠了,每月的生活費又如何來解決呢?有些迷茫。
我從小就是個任性的孩子,盡管有那么多的憂慮,但還高興的把它從局里的教育科拿回來了錄取通知書,上面印著我的名字,和學費金額。畢竟做為應屆生中考入出去的,作為當地的教育來說也算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班主任老師對這個結果還是相當滿意,一在的說:不錯,好好讀,并鼓勵我有一個美好的前程。那個年代,考學是為了工作,有了工作就是人生唯一的目標,盡管學校里也談理想與愛好,大多數同學們還是與當下的生活和解,畢竟家里父母都是工人,沒有那么多的夢想讓我們在現實中去折騰,父母的工作意味著,養大結婚生子,又是一代人的重復,那就是父母的一生,那時候我人生第一次看到四位數,只可惜是要因我家里需要付出去的,才發現生活是多么的難奈,時光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也就是我的中專生活!
1991年的9月,北方秋季是最美的季節,家里的小車站每天都是人來人往,不知道那輛綠色的長龍,最終會在哪里騰飛,若是前方有終點,會不會是天的盡頭,很喜歡綠色列車,每天上學與放學時,偶爾與同學們一起在長長的鐵軌上比試,看誰走的遠,偶爾掉下來,就一把將另一側的同學拉下來,大家互相嘻笑著追打著,若有火車經過,會站在路邊望著火車里的人,看著他們伸出的頭與手,那張張陌生的面孔,總在猜想他們去了哪里?家里的孩子多么的期盼,也許他的行李中就有些小玩意兒,專逗自家孩子開心的,糖果還是玩具,偶爾幾個調皮的男同學向車上的人揮手打招呼,車上的人一笑,也逗著孩子,一樣的揮下手。
來到遙遠的學校,沒有想到這一走,竟成了我人生的轉折,家成了我的故鄉。來到學校,陌生但稚氣未脫的臉上,仍然是好奇而又有些害怕,同學們家境都還不錯,有幾個年紀已經很大了,大多數象我們這樣的年紀不多,基本上都是大我幾歲的,也有幾個小我幾歲的,比如說我上鋪的海軍,就是比我大五六歲的,我猜想應該是重讀生考的吧,報到那幾天,因為行李寄錯了,本來應該郵快件的,卻走了慢件結果遲遲行李未到,還好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亞布力的同學讓我與他擠一下,他個頭不高,看起來很精明,人也開朗經常晚上熄燈了,等學生會查完寢之后,開口講笑話,弄得全宿舍竊竊的笑個不停,但年青人,就是這樣,沒心事睡得很快,一會便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就使宿舍進入了夜夢中,那一年我17歲。
班級里只有13個男生,而我們寢室是個大寢住12人,只有一個補招過來被分到隔壁班的寢室里混住,其實也沒有什么了,大多數還是同學們在一起的,也許因為年少的生活,讓自己不知所措,最怕星期天,別人最喜歡過星期天,而我最怕過的就是星期天,因為是星期天,寢室里的人都不見了,沒有了正常的生活規律,我經常是有點茫然,不知道如何打發時間,可能單親的原因,內心從來沒有安全感,似乎在尋找一個能保護的依靠,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時間。
中專的生活豐富多彩的,除了學習之外,大多數是在考試前才得以見頭懸梁的勁頭,就怕掛科,有一學期測量課,老師是位近退休的老人家,帶著略胖的肚子,說話總是做報告一樣,我自以測量課上的還算是認真,但考試的時候,還是不知什么原因沒有及格,第二期,我聽同學們說去那位老師問下,是否能補考,其實就是想看能否挽救一下,當然得帶上東西了。那個時候也沒什么值錢的,無非是條煙或者一些水果了。就在一個周末的晚上,吃過了晚飯,我一個迅速的向校外走去,因為老師的家屬區在校外門口,一些班級的彩燈掛了起來,音樂從窗戶傳出來,那時候每到周末班級可以自行組織舞會,全校學生都可以去。而我有大事要辦,也有點緊張,也許人一旦有了目的,就會心不安,我想如果我沒想投桃報李的話,應該不會這樣的緊張吧!走在馬路上,看到了許多校園戀人們正在手牽手的你情我濃,我遇到此類情況,總是快速離開,因為怕人家說我偷看,我也不好意思看。帶上該帶的東西,根據情報打探好的信息,敲開門后,開門的正是測量老師,一個微胖的老頭子,嘴上胡子碴略有些斑白,其實,我不喜歡他的樣子,他總是一幅很嚴肅的樣子,平時上課總拿腔弄調的官架子,不知道當老師是不是他的第二職業,第一職業是官迷啊,我喜歡那位林業資源的老頭,那位老師倒是個慈祥的老頭,頭發雪白,滿臉的笑容,經常給我們講一些他當民兵的事情,什么在林子里如何掩護啊等等,還有一個重要的理論,就是春天時要使勁向上拔自己的身體,可以長高個子!我每天樂此不疲的向上拉伸,好象個頭的確在上學期間長高許多,而且我畢業選擇的論文就是他執導的林業資源方向的,后來也因為這片論文參加了校辦的論文答辯,老師很高興,我喜歡他高興的樣子,笑咪咪的,好象連他額頭的皺紋都是笑著的。
“你有事啊?”一句話把我從記憶中拉了出來,我一下語氣顫抖并有些吞吞吐吐的說“看看您 ,老師。”老師把我迎入屋里坐下,我說明來意,其實那時候年少,根本不會說什么,只是把心里的想的膽怯的說了出來,結果老師不緊不慢的如上課般一樣,喝了口茶說:“你的卷子我知道的,我想了許久,拿起來放下,最后想想還是補考吧!”我聽后感覺如此氣憤,也就是說考慮再三還是抓我一個補考,好吧,東西也沒辦法拿回來了,也只能這樣了,還好班級里加我一共有三位同學,我們這些苦命相連的孩子們,等待著畢業前的補考吧!回家我沒敢與家人說,母親不知道補考是什么回事,更無法理解大學里的學習模式,可能她一聽說考試不及格就要罵我了,我仿佛能看到母親在一邊氣,一邊和我算帳的樣子,想著想著我笑了,畢竟母親不知道我掛科了。那次找老師的結果,與同學們說了后,被同學們笑死了,說我就該聽別人說的,那老頭就是老頑固,呵呵,倒是看好你喲,考慮再三才抓你補考。唉,那時候的我,要知道一堂體育課未達標都會讓我焦慮,現在知道做心理疏導,那時候哪知道這些事情,真是焦慮不安,后來是體育老師讓我一直想著動作,臨考前吃一片鎮痛片,不知道是一直想著動作,還是鎮痛片的緣故,居然成功的完成了考核。同學們無所謂的心情,我卻體會不到,就象這門測量課一樣,總聽上屆學長們說他的歷史,他就是這樣經常抓補考,有的時候畢業都不給過,如果不過的話畢業證就拿不到,好可怕,我可不能拿不到畢業證,母親供我上學如果知道我是不及格畢業的,我可不想在余年只聽到的是教訓。
年輕人,心總是開闊的,雖然剛開始有些焦慮,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也就忘了這碼子事了,同學們今天這個過生日,門口小店吃一頓,或者幾個好友到市里公園里去玩一下,學校改變了我的生活,慢慢的也逐漸的走進這里的生活,那一年我18歲。
生活每天有節奏的向前移動著,漸漸的有了夢想與憧憬,有一天突然感覺到學校好象有點不太一樣,原來學長們在組織學生罷餐,原因就是太貴,一份大白菜要八角錢,那一年是92年,公交車票是二角錢,一個月的助學金也就是20元不到,一頓飯要二元錢左右,一天下來就六七塊錢,一個月單就吃飯就要好幾百塊,也許,那個年代對于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這個數目也是不小的支出啊,盡管通過核算,八角錢的菜價還是校食堂承包者賠錢的價,但實在是難以體諒他的所謂難處,也許在菜的組成部分,將肉燉白菜變成白菜燉肉湯,好象學生好多響應的,我有些激動也隨著宿舍里的同學到校門口去吃,不去食堂吃飯,似乎感覺到沖動的力量,如此的振奮人心,似乎我能感受到學生身上特有的正義感與激情,最后由學生科老師每個班去做動員、出面勸說,學校調整整頓食堂,學生才恢復了原樣,雖然激動與興奮,但還是渴望平常的狀態,畢竟規律的生活,是心安定的保證。
每天安定規律的生活,略讓我心里有了些許安祥,近畢業前,得知那位測量老師退休了,因突發腦溢血逝世了,有些遺憾,補考只能是別的老師替補了。考試的時候,還在想三年前的探訪,如今面對確是一位年青剛分過來的老師,也許無常吧,三天后成績出來了,我及格了,沒有帶上禮品去探訪,也正常過了,當年的焦慮啊,怎么才能讓你有點意義!
校園很美,因為是林業院校的緣故,特大的植物園里給我們許多空間去釋放情緒,年少的憂傷與快樂,在樹叢中漫步與發呆,在落葉與花香中度過,有樹的校園一年四季都是美的,春天的丁香香溢滿園,夏天的樹蔭枝條拂面,秋天的紅葉如火如荼,冬天的青松雪壓梢頭,加上年輕的學生本來就是多夢的年紀,四年的時光讓我離開了家鄉漸行漸遠,只能成為過客的異鄉人,從此多了些許鄉愁,無法留住的年華,與母親一起,成了我人生的追憶,也成了我唯一的青春懵懂記憶,懷念青春也懷念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