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短篇小說）

大廳里揚起了《今天你要嫁給我了》，所有人都準備見證一場奇跡的時刻。當大家投上所有目光的時候。

“等一下，停……”，一聲歇斯里底的吶喊，停滯一場婚禮。嚇得主持婚禮的喜樂，吞進了“二拜高堂”。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位穿著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是誰。大牙和如燕的父母正坐在高堂之上，等待著兒子媳婦行跪拜之禮，準備送入洞房。他們父母的臉上頓時不安了起來。

? ?旁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典型的漢婚，大紅大紫，形容紅紅火火，熱熱鬧鬧。穿大紅袍的如燕是今天的新娘，穿玄醺色衣服的大牙是今天的新郎。如燕像窖藏了二十二年的女兒紅，爽朗上口，美麗可愛。她期待著嫁給一位如意郎君，今天她將夢想成真了。可是，誰知道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有搶新娘的嫌疑。大牙看了看如燕，如燕一臉的小聲的解釋道：“盯著我干嘛，電視劇看多了吧！不是你想的那樣?！比缓笕缪嘤种噶酥付亲永锏牡诙挥H人。

? ?這場婚禮如燕夢想了四年，四年前她大學認識了大牙，兩人纏纏綿綿卿卿我我的兩三年了。誰知道剛畢業沒多久就檢查出了一個大問題——如燕懷孕三個月了。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兩人蒙了。兩人就商量把孩子打掉的時候，如燕堅決反對，甚至以死相挾，并說要么結婚，要么死。大牙不得已，跟父母說這件事，令大牙沒想到的是，大牙父母很爽朗的答應了接受如燕，并且與如燕父母商量訂婚結婚的日子，雙方父母搓談的相當的愉快。這讓大牙和如燕也感到特別的吃驚。如燕本以為會被父母罵死，白白的供養大學四年，沒創造一絲效益就成了別人家的人，這要是擱在別人家早就不能容忍了。大牙家在城市，母親經營著一店子，父親是大學老師，生活過的還算寬裕。如燕家在農村，山村里終于飛出了金鳳凰，棲息在了梧桐樹上，結婚的日子大牙父母很高興把如燕父母接了過來。

? ?后來大牙在父母的允許下，拿著戶口本，在民政局蓋下了章子，辦了結婚證。先上車后補票，似乎成了現在的傳統，男人沒有孩子不結婚，這跟毛爺爺的話“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念愛都是耍流氓”相違背了。不是被逼無奈大牙估計不會結婚，在此之前，大牙從來沒有想到結婚這一回事。如燕有了孩子之后，大牙老是在想一個問題，明明安全措施做的好好的，怎么還會這個樣子，難道杜蕾斯有問題，它不會啊，二三十塊錢的東西，不抵用。如燕沒吃避孕藥，也不會啊，每次我看如燕吞下去的??！大牙一想到自己馬上要當爹了，一沒錢二沒房三沒車，剛剛畢業的窮屌絲一枚，還寄生在父母的身上，他想想滿頭都是的泡。

? ?可是眼前這個攪局的人，讓大牙的心無比煩躁。雖然他不是很滿意這個婚姻，但是結婚被搗亂是一件非常晦氣的事，不愿意也不會高興。主持人喜樂說話了，作為今天撐場面的角。“這位先生，如果是來祝賀的請您就坐，如果是來搗亂的請出門右拐廁所見?！毕矘氛裾裼性~的說著。男人不聞不語，不溫不火，不喜不露。

? ?大牙的父親說話，“先生，你等等，請問有何貴干，如果來喝喜酒，請就坐?！蹦腥诉€是不語，仰著頭繼續像主席臺走去。

? ?如燕的父親說話了，這是一個農村的老實人。他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說著：“這位兄弟，你有什么事。”這一次男人還是不說話，他還在沉默了，仿佛在等著什么時機。大牙的大學同學攔住了男人，男人還是不語，不言茍笑的，讓周圍的人越想越奇怪。

? ?“這個男人不會是如燕的包養的人吧！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倒霉鬼的大牙，孩子沒出生就帶了綠帽子……”聽到這些流言蜚語，大牙的父母如坐針氈，滿身的難堪。如燕的父母也像如燕投去了異樣的眼光，如燕委屈極了，她本想反抗，可是這是一場了無硝煙的博弈，沒人知道結果如何。

? ?此時，酒店的保安來了，聽了主管的話，保安毫不客氣的管你是誰，西裝革履，再有錢怎么樣，搗亂別人婚禮就是不對，斷我財路，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主管惡狠狠的望著男人。四個保安，沖上主席臺一把就把男人擒住，像警察抓小偷一樣。保安們像主管匯報演出一樣，我們是有能力的。當然一個對四個加上偷襲，不勝才怪，在外人看來不值一提，但在今天這個場面上，卻甚是好的。主管像保安隊長示意了一下，將人慢慢拖出了禮堂。就在一切處理完好的時候，男人終于說話了，向前伸出指甲發黃的手，他瘋狂的咆哮著：“我是如燕的親生父親。”站在一邊的保安和主管傻眼了，不知道該怎么對待這位莫名其妙的男人，新娘突然多了一個像孫悟空一樣從石頭里蹦出來的‘親生父親’。

? ?字字像鋼針一樣射入了如燕父親的心?！拔沂侨缪嗟挠H生父親?！比缪嗟母赣H，聽到之后，從板凳上掉了下來?！拔沂侨缪嗟挠H生父親”像星星一樣圍著他腦袋里打轉，如燕的父親暈了過去。由于常年累月的從事繁重的土地勞動，使他變得遍體鱗傷，才五十歲頭發就白了一片一片。她母親趕緊扶起他。如燕甩開大牙的手，向摔倒的父親走去。她問著著從凳子上摔下來的老父親：“爸，爸，這個男人是誰，告訴我，他說的不是真的，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對嗎？”其實連如燕的養父母親也不知道，如燕的真實父母是誰。但如燕確實不是他們的親生父母親。由于如燕的母親因病不能生養，恰逢有人知道了剛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如燕，然后就被抱來的，整件事只有那個抱來的人知道，但是抱來的人早已散去了聯系。但抱來孩子的人什么都沒要，就一個要求，給她的孩子起名“如燕”。

? ?如燕父親站了起來對著如燕說：“如燕，你確實不是我親生的，我們抱養的。但我們一直視你為我們的親生女兒?！痹挍]說完，如燕哭了起來。因為她知道她慈祥的老父親是不會說謊的，在農村苦了一輩子，本本分分的，她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本來一切照舊，結婚后的生活會順風順水，但沒想到如燕突然變成了沒爹媽的孩子，她的心像浮萍一樣塌落在地上，汨汨的哭泣。

? ?大牙走過去，一把抱住她的如燕，他覺得他不該錯怪他的，他依舊愛這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雖然生活來的太突然了，但他必須承擔起作為男人的責任，為她和他未來的孩子，拼搏在生活的風口浪尖上。雖然他只有二十三歲，但此刻的大牙暗暗地告訴自己，他會用一輩子去守護眼前為她生孩子的女人。

? 男人掙脫了保安的手，保安頓時失魂落魄，剛才的神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男人步步緊逼，也許是出于生意人的習慣，什么事都想搶占先機，搶占市場。這次男人想把失散多年的女兒也搶回去，他滿腹信心的得意道：“如燕，我確實是你的親生父親?！?/p>

? ?她的老父親站了起來說：“有什么證據嗎？”

? ?“她的背后有一塊紫色的胎記?！彼f道。

? ?老父親和母親愣住了，幾十年沒發生的事今天發生了。他們夫妻倆一直等待著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但是就當他們準備把如燕交給大牙的時候，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是進是退，老父親不知道該怎么做。他看到西裝革履的如燕親生父親，他退卻了，心里畏懼了。生活再一次把他推到了懸崖邊上，他將失去女兒嗎？他會變得一無所有嗎？一個個疑問從他腦袋里蹦出來，本以為自己做好了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可是真到來的時候，心里防線如此不堪一擊，徹底垮臺了。

? ?喜樂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在他的祝福下不知道有多少有情人走了婚姻的殿堂。今天的事讓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他本來主持完這一場就回去準備自己的婚禮，在他看來，他的婚禮得延期了。

? ?男人說話了：“如燕，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和我一起走吧！我把我的財產都留給你?！闭f著男人從懷里掏出來了一份牛皮紙色遺囑檔案袋。

? “里面裝著我的所有財產，這都是我留給你的，這些年我沒養你，以后我會好好的補償你的，如燕和我一起走的。你的養父母我不會虧待他們的。如燕跟我走吧！如燕?！蹦腥四弥鴻n案袋說著，他臉色蒼白了許多。

? ?如燕漸漸收起眼淚。她說著：“不，也許，我還沒結婚之前，我也許愛慕虛榮，我會因為又一個有錢的爸爸而高興。但現在我不會跟你走，我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自己的老公和孩子，還有公公婆婆，本分老實的父母親，我愛這些人。對不起，雖然你給了我生命但我不會跟你走，謝謝你讓我知道我還有親生父親。但我現在的父母親坐在高堂之上，你走吧！如果你是我親生父親，那就好好祝愿我們幸?？鞓芬挫o靜的看，要么離開。謝謝?！?/p>

? 男人聽到這，他哭泣了，一雙老眼流出了幾滴濁淚，這是他殘存的傷痛。男人折了高傲的頭顱，拖著灌鉛的身體靜靜的走出了宴會廳，走進了一輛汽車，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 平息了一場鬧劇，結婚的場面依舊紅火，如燕的父母親如釋負重，心頭的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喜樂：“三拜高堂?！比缪嗟母改赣H笑了，笑得格外舒坦，聲音在話筒震震發響。

? “送入洞房?！毕矘犯吆爸?。雖然中間出現了小插曲，但大牙和如燕終成眷屬?！昂檬露嗄?。”喜樂的甜嘴逗笑了在場的所有親友。但如燕心里還是有點不解，但男人走了，她也必須投入自己的生活。為了大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須和過去說聲再見。

?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大牙去了一家電腦開發公司工作。如燕在一家公司里做了文員，但由于產期快到了，如燕在家待產。一切都顯得好好的。但一張信封的來到和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一家人的寧靜。

? ?有了前車之鑒，大牙對如燕是百般的喜愛，但對于登門拜訪的人，大牙心里有了陰影。

? ?“叮咚，叮咚，叮咚”。

? ?“大牙快去開門，是不是你爸媽來看我們了?！比缪嗪爸?/p>

? ?“哦，等一下，我親愛的老婆，來，喝你的牛奶。”大牙親切的說著。

? ?大牙每次開門都很小心，擔心婚禮上的男人又出現了。一雙園溜溜的眼睛盯著門上的貓眼轉了一圈又一圈?！袄掀?，外面的人不是爸媽?。∈且粋€陌生人，穿的很筆挺的?！?/p>

? ?“??！不會有是婚禮上的男人吧，有可能，是你親生父親哦?！贝笱啦粣偟恼f。但他不得不開門，畢竟人家才是父女關系。

? ?但一開門，不是她親生父親，是另外一個人。“請問你找誰，先生?！贝笱篮苡卸Y貌的問，雖然他不喜歡這個樣子，但大學四年把他熏陶成了習慣。

? ?作為回禮，男人很有禮貌的回了一句：“你好，我是律師，請問高如燕在嗎？我有些事想找她談談?！?/p>

? ?大牙，揶揄著：“在，你找她有什么事，他不太方便，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說，我是她丈夫。”

? ?“對不起，這件事必須高如燕女士當面，否則事情是辦不成的?！蹦腥艘矅烂C的說。

? ?大牙不情愿的把如燕從房間里扶了出來?！叭缪嗯?，恭喜恭喜，看你不方便，我們還是長話短說吧！”

? ?“嗯，不知找我有什么事嗎？”如燕奇怪的問。

? ?“你知道你還有個父親吧！他是C集團公司的老板，他去世了?！甭蓭熛壬劢菓抑鴾I說著。

? ?如燕頓時不知所措，剛準備站起來表示對律師先生的尊重，現在肚子里的孩子和律師的話也不讓站著了。本來找到了親生父親，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卻不能相認，也就算了，但男人的死讓她有幾分不能接受，她遲疑的坐了下來?！叭嘶畹暮煤玫模趺淳退懒??！比缪嘞胫?。

? ?“你父親是得了肺癌，去世了。就在一個星期前，他臨走前托我把這遺囑拿給你看看，并簽認?！甭蓭熣f著向如燕遞過去一份裝有牛皮紙的檔案袋，如燕看出來了，這是那天她婚禮的現場，那男人想給她的東西。律師慢慢的攤開遺囑，“本人劉強名下所有的房產公司股票現金全部過戶給女兒高如燕……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證明人：律師王偉?！?/p>

如燕看著，眼淚嘩嘩的留下來，在一邊的大牙安慰著她，并拿著蓋著紅章的公證書，心里頭也不是滋味。想起那天婚禮的場面，兩人的悔恨感油然而生，也許婚禮那天男人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