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友記》中關于婚禮有這樣一段對話
莫妮卡:你籌備這次婚禮多久了?
羅斯:不好說,一個月吧。
莫妮卡:艾米莉可能從五歲起就在計劃了,從她第一次拿來一個枕套披在腦袋后面開始。我們女生都這樣,我們夢想辦一場完美的婚禮。
也許大多數姑娘從小都有著自己夢中的婚禮。于我,直到上周末前,我都堅定地不想辦婚禮,這點當然遭到父母強烈批判。
近幾年,參加了太多的婚禮,有儀式長達兩小時賓客已經懶得理會臺上在做什么的,也有短到只有一句“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希望大家吃好喝好啊。”的。并且,作為一名自“出道”以來已“接單”七次的資深伴娘,陪著新人一起做過很多五花八門的事情:穿過漢服,敲過銅鑼,抱過魚缸,搶過捧花……無論怎樣的婚禮,都只能更加堅定我不想辦婚禮的決心,領個證發個朋友圈就好了哎,哪兒那么麻煩!
上周末,去參加的那場朋友的婚禮,卻徹底改變了我的想法。是的,我想要一場婚禮,一場,走心的婚禮。
2.
在參加過的所有婚禮中,這絕對不是最完美的一場,甚至,跟完美一點關系都沒有:婚慶的車路上出了故障,比預訂時間晚了兩個小時才到;原定6點半開始迎賓,舞臺7點才搭好;T型臺不正,鏡面舞臺的臺布不平;胸花忘記帶來了,手捧花也不是之前定好的海芋花……
然而,這些都不是事兒。
司儀很巧的是我們同一屆的校友,溝通的時候就很明白這是一場怎樣氛圍的婚禮了:不需要煽情,不需要嬉鬧,就簡簡單單是一場表達愛,感恩和責任的婚禮。他串詞不多,很快就把舞臺交給了新娘和新郎。
婚禮規模不大,來的都是親朋,新娘和新郎挑選的照片里,有他們跟幾乎在場每一個人的那些瞬間。他們就這樣紅著眼眶,帶著微笑去細說那些親情友情的瞬間,去感謝出現在他們生命中的每一個人。最后,他們說到了彼此,沒有什么華麗的言辭,只有“以后,我們會好好珍惜我們的感情,養育我們的孩子,照顧我們的父母。”
最后的伴手禮中,每個人都收到了一張卡片,一面是新人的婚紗照,一面是手寫的話語和祝福,寫給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以前,我總覺得,婚禮就是個儀式,可有可無,為了避免麻煩,還是不要好了。然而這次,我看到了出了這個儀式本身傳遞的信息:愛,感恩,責之外,還看到這個儀式背后的父母的深情。
3.
朋友算是遠嫁,在新郎家鄉辦的婚禮。作為伴娘,提前一天就陪著新娘還有新娘爸媽過去了。叔叔阿姨是特別注重禮數的人,新訂制的衣服,一路細問當地婚俗,還大老遠帶了一堆很喜慶的東西過來:一對紅燈籠,紅棗盆,燭臺,痰盂……這些都是禮數上的東西,不過做個嫁妝的樣子。
到了酒店,他們又是細心鋪陳,裝點充作閨房的酒店房間。帶來的東西一樣樣擺好,門上床頭認認真真貼上喜字,不斷調整,不斷端詳。又細問第二天細節,幫忙安排婚禮當天如何搬東西,婚車如何停才不會影響酒店門口交通。叔叔阿姨的表情一直很嚴肅,總是有擔不完的心。
婚禮當天,新娘總歸要很早起來梳化,朋友就讓自己爸媽晚點起,在接親的人到之前過來房間這邊就好了。他們說:還是跟你一起吧,陪你吃出嫁前最后一頓早餐。
接親的人到了,按照慣例地塞紅包玩游戲,進門之后的找鞋子念誓詞。大家都在笑,朋友的父母站在熱鬧的人群之外,表情欣慰,卻是眼眶微紅。朋友抬眼看了父母,眼淚忽然就止不住。在去往新郎家的車上,她說,之前爸媽一直在擔心,怕接親不夠熱鬧,怕對方家不夠重視,怕自己錯了禮數,怕自己在這么遠的地方不習慣……我強忍著不敢流淚,怕兩個人就這么收不住。平日里媽媽所說的,同是辦喜事,但嫁女兒和娶媳婦的心情卻是大不相同,大抵如此吧。雖說現在不同以往,交通通訊都很方便,也不用完全住進對方的家庭,但,父母卻總還是想那么多,擔心那么多。
晚上,儀式結束,客人散去,朋友留在了新房,我陪著朋友的父母一起回酒店。在車上,她父母小心翼翼問我:你會不會覺得他們家,有點偏?
4.
回去之后,實在沒忍住,跟爸媽通了個電話,說,你們想要辦怎樣的儀式,我都可以,我以前是不是太自私,都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
爸媽說:不用太麻煩的。到時候也就親戚朋友吃個飯就好,儀式簡單點,心意到了就好,省點錢,你們還可以度個好點的蜜月。
忍了一天的眼淚此刻決堤。父母總是為我們考慮太多,給了我們太多的愛和關心,他們所有想要的,也不過是看到我們幸福,有時候,一些小小的儀式,雖然不能完全說明什么,但對父母來說,這些可能就是我們有能夠幸福的能力的小小的證明,會給他們帶來多一絲絲的安心啊。
以前,我總覺得,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怎么開心怎么結,哪怕只是領個證發個朋友圈都行;以前,我總覺得,婚姻才重要,婚禮不過是件不重要的小事。現在,我依然覺得,結婚是兩個人的事情,婚姻才是最重要的,婚禮確實也只是件小事,但婚禮并非不重要,結婚也不是我怎么開心怎么好。
婚禮對新人而言是一個開始,而對父母而言卻是某些東西的結束,是他們某種意義上的淡出。自此之后,我們的生命中會多出一個人和他們一樣愛我們,會有那么一個人陪著我們,在他們離開之后。
婚姻里,有的不僅僅是愛,還需要有感恩的心以及更多的責任感,還有什么比婚禮更好的場合讓我們來表達愛,來更好地感恩,來告訴關心我們的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承擔責任,我們是有幸福快樂的能力的呢?
是的,我想要一場婚禮,一場,走心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