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路平坎坷……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我們
沒有馬,但我們有雙腳,憑著苦行僧的那種走盡天涯路的執著,看著落日收去最后一縷余輝,望著偷偷爬上山坡的滿月慢慢地移至中天,銀輝中夾帶著徹骨的清涼一一北方的夜仍然透著一絲冬寒,雖然現在已是盛夏了。呼吸著清新而略顯潮潤的空氣,在葉面上粘有一層水霧的低矮灌木叢中行走,迎來新日送給我們的第一縷陽光,嗅著陽光的味道,忘卻了路途的勞頓,讓溫腰的光線盡情地撫摸著我們變得越來越黑的臉。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久困于籠中的鳥兒充滿了邀游藍天的夢想,夢想發現藍天的奧秘,憧憬被風吹雨打的滋味。野外拉練之于我們當時的心情就像那放飛的“羈鳥”。拉練之前不該放飛的心情早已像斷了線的風箏,出發前的準備工作不再是那么讓人討厭,打背包的繩子在我們手中翻來覆去變成了優美的線條,并伴隨著優美的節奏——那是我們口中哼出的不知名的小曲。平時比較安靜的宿舍這時也變得熱鬧起來,衛生區的垃圾也沒那么可惡了,揮動著大大的竹掃帚,把自己想像成為手握巨筆的畫師,為地球描繪秀麗的河流山川。“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等隊長一聲令下,斗志昂揚的我們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目的地。
接近黃昏的時候出發,披著金色的晚霞,邁著輕快的步伐,我們上路啦!在黑夜里,我們打好密位,定好方向,默默地數著腳下的步幅。或是在電線桿上,或是在某一堵破墻上,或是在某一棵樹干的背面,我們為找到預定的標記而歡欣鼓舞。帶著發現的快感,通過幾束手電的強烈照射,加上我們的火眼金睛,目標一個接一個地被發現。不知不覺中我們已大汗淋漓。汗水浸過薄薄的作訓服,背包就像久旱逢甘露的莊稼,拼命地吮吸著這咸咸的滋潤。放下背包,發現每個人背后都溢出了一圈圈的鹽花,再仔細看一下衣服前面,也布滿了一道道粗粗細細的白紋,這是用我們的汗水浸染出來的天然迷彩,背包吸得飽飽的,腆著綠色的肚皮,頑皮地躺在地上,等著累得滿頭大汗的我們去倚靠。
一路走來,既有寬闊的水泥路面,又有松軟的田間小路。開始只是覺得腳掌有點熱烘烘的,隨著頻率的加快,腳掌的熱運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辣和酸,腳掌也由白變紅。夜很靜,偶你聽到一兩聲遠遠的犬吠,看不清別人的面容,只有前前后后一列列攢動的人影。置身其中,有一種開赴疆場的莊嚴感。腳下的步伐雖然變得越來越沉重,戰友間的互相幫扶、簡單的一句鼓勵,以及不服輸的那股勁,構成了整個部隊夜間快速行進的動力,個人的勞累早已被匆匆的腳步聲淹沒,被無邊的黑夜吞噬。這時,我成覺不到個人的存在,只有集體的意志。
宿營地點的野炊課目訓練場上,科目訓練命令一下,搭灶的、拾柴的、領取食物和餐具的、洗菜、切菜的,分工迅速明確下來,各司其職。全隊十幾個班依次擺開,在鍋碗瓢盆合奏的交響樂中,一堆堆煙火相繼升騰起來。起初升起的濃煙還飄浮在半空中,變幻著不同的姿態,久久不愿散去。火焰熱烈地舔著鍋底,興奮地跳躍著,遠處夕陽躲到了山的背后,余輝映遍了整個西天,也映紅了野炊場地。空中飄著隱隱約約的飯菜香味,構成了一幅美妙的黃昏野炊圖景。晚上露營在一條沖溝中,以天為被,以地作床,舒展開勞累一天的筋骨,天上稀疏的星斗漸漸地在眼中蕩漾成一團模糊的光影。
回頭看看留下的串串腳印,那已是歷史的足跡。途中的酸甜苦辣,已變成美好的記憶。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正如魯迅所說:“世上本無路,只不過走路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