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傳說,說的是有那么一只鳥兒,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yōu)美動聽。……它把自己的身體扎進最長、最尖的棘刺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了歌喉。……”
1977年,考琳·麥卡洛的《荊棘鳥》出版,小說甫一問世,長列《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59周,并很快成為全球暢銷書。1983年,美國廣播公司改編為迷你劇,讓熱度再次飆升。
考琳·麥卡洛這部澳大利亞家族小說,時間跨度從二十世紀(jì)初年至1969年,是一部關(guān)于夢想、掙扎、熱望、禁愛和追尋自由的家世傳奇故事,被譽為澳大利亞的《飄》。考琳.麥卡洛用這樣一個故事為比喻,給我們呈現(xiàn)了澳大利亞二十世紀(jì)早期至中期,克里利家族在新西蘭、澳大利亞、歐洲的生活和愛情故事。
在跨越近七十年的漫長歲月中,貫穿于克里利家族祖孫三代女性成員中,彌漫著濃濃的愧疚的情感,這一系列的愧疚給整個故事抹上了沉重的悲劇性色彩。
一、菲奧娜
菲奧娜·阿姆斯特朗。新西蘭南島一個顯赫家族的女兒,阿姆斯特朗家族在當(dāng)?shù)仡H負盛名,是最早創(chuàng)建新西蘭殖民地的殖民貴族之一。阿姆斯特朗家族在新西蘭經(jīng)營得風(fēng)生水起,不可一世,菲奧娜卻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一個已婚的政治家“帕克哈”。她用自己的手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未婚先孕的行為卻被家族認為玷辱家風(fēng),被迫下嫁給剪羊毛的工人帕迪.克里利,她生下了弗蘭克,這是她愛情的結(jié)晶,她對弗蘭克傾注了全部的關(guān)懷,象愛“帕克哈”一樣狂愛弗蘭克,忽視了丈夫和其他的孩子,包括唯一的女兒梅吉,就如帕迪所言,“我們加在一起也趕不上她對弗蘭克的愛”。
直至帕迪因為火災(zāi)去世,她才真正明白,帕迪是她所能遇到的最好的人,但她再沒有機會對帕迪表白,終其一生沉浸在這種愧疚之中。在小說中從未露過面的“帕克哈”是這只美麗堅韌的荊棘鳥的最長、最尖的荊棘。
二、梅吉
梅吉·克里利/奧尼爾是貫穿全書的人物,算是本書的主人公吧。克里利家早年過著貧困生活,梅吉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在克里利受瑪麗姑媽之邀舉家遷往澳大利亞后,梅吉結(jié)識的第一個澳大利亞人——拉爾夫神父,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子。但是拉爾夫是一個天主教神父,除了虔誠地供奉上帝,他也象其他出色的男人一樣,無法抵抗權(quán)勢的誘惑,為了在教會中的權(quán)力,拉爾夫毫不猶豫地將瑪麗姑媽的全部遺產(chǎn)奉獻給教廷,換來了錦繡前程,從微不足道的神父一步步晉升為主教、紅衣主教。
梅吉與拉爾夫幾度分合,最終也偷到她想要的,睿智冷靜的母親菲奧娜卻警告梅吉,偷來的必然會失去,“如果我們連他們的父親都保不住的話,我們怎能希望保住兒子呢?”梅吉嘲笑了菲奧娜的告誡,執(zhí)拗地認為能夠通過自己的方式保護好她與拉爾夫的兒子戴恩。戴恩卻如神跡一般虔誠地信奉宗教,投身梵蒂岡,成為一名神職人員。戴恩在救助溺水者時,付出了年輕的生命。菲奧娜的預(yù)言以這種一個母親所能遭遇的最糟糕的形式得到了驗證。在梅吉心中,拉爾夫就是那枝最長最尖的荊棘。
三、朱絲婷
朱絲婷·奧尼爾是梅吉和盧克·奧尼爾的女兒,克里利家族僅有的傳人。這個來自澳大利亞蠻荒原野的精靈,克里利家族最特立獨行的女子,從一出生就注定是一只另類的荊棘鳥,她似乎生來就知道,她不是父親想要的孩子,也不是母親心中理想的孩子,自小就被梅吉冷落。
她不愿被德羅海達所束縛,向往更廣闊自由的天地。十七歲時,她決心成為一名演員,為此放棄了趕往悉尼大學(xué),繼而到倫敦尋求更大的舞臺。她不是最天才的演員,但能夠為表演傾注全部心血,為了表演什么都敢嘗試。在倫敦的日子,雷納走進了她的生活,連她自己都認為這個德國企業(yè)家、議員(后來成為內(nèi)閣部長)是她的Mr.Right。
她和兄弟戴恩雖然同母異父,卻一直對戴恩關(guān)懷備至,充當(dāng)他的保護人。在朱絲婷和愛人雷納共度良宵的同一天,戴恩走完了他的人生。朱絲婷痛悔未能和他一同去希臘,陷入深深的自責(zé),因此與雷納分手。戴恩的不幸成了朱絲婷心中最長最尖的荊棘。
這個愧疚的悲劇不斷壓榨著每代女人的生命,年邁的菲奧娜明白,她們不需要非得背負這樣的沉重,她勸服了梅吉,告訴朱絲婷,戴恩為他追求的目標(biāo)獻身,跟朱絲婷沒有任何關(guān)系,她不需要為此感到內(nèi)疚,不需要將自己當(dāng)作祭品來抵消自己的愧疚之情,她有權(quán)利追逐自己的幸福,享受自己的生活,成為世界的好公民。朱絲婷終于領(lǐng)悟到自己無法改變戴恩去世這一事實,也不可能代替他生存,她終于走出了自己的內(nèi)疚,成為真正的自己,她選擇了成為雷納的妻子,在克里利家族延續(xù)了七十年的愧疚至此終結(jié)。從另一種意義上說,這也是德羅海達時代的終結(jié)。
《荊棘鳥》是一個家族女性的傳奇,與之相伴的,是女性思想和權(quán)利的解放。菲奧娜是舊殖民時代的上層階級女性代表,她們接受的是基于教會的傳統(tǒng)教育,雖然出于人的本性向往愛情,但是她沒有獨立的經(jīng)濟地位和政治地位,因此也沒有獨立的社會地位,受制于男權(quán)社會,甚至可以象物品一樣送給他人;梅吉童年時經(jīng)歷過貧窮,但到澳大利亞后基本過著富足的生活,她屬于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社會過渡的時期的女性,她們逐步在經(jīng)濟上脫離了男性,能夠獨立工作、生活,享有獨立的政治權(quán)利,但在教育和思想上,還保留著傳統(tǒng)的痕跡,僅就梅吉而言,也許應(yīng)該感謝她幼年時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并沒有受到傳統(tǒng)思想觀念的束縛,因此她既可以出于一種質(zhì)樸的本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也可以出于逃避,選擇自己的婚姻;朱絲婷在大蕭條后出生,是最早的現(xiàn)代女性,她們有獨立的經(jīng)濟地位,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追求和選擇生活和情感。克里利家族三代女性的生活,反映出女性權(quán)利和社會地位日益提高,她們對愛情的追求也能夠更加大膽、熱烈。
《荊棘鳥》出版已歷40年,今天讀來,仍有許多值得細細品味,大約這也是它能夠由暢銷書變成經(jīng)典讀物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