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發(fā)出“轟隆隆”啟程的鳴聲,我倚在窗邊,看著窗外風(fēng)景緩緩向后倒流。那是我第一次乘坐火車,那年,我僅三、四歲;那年我的父母正如現(xiàn)在的我年輕而富有理想。那時候的綠皮火車很慢,車廂里大家吃得最多的就是泡面,封閉的車廂內(nèi)時間久了,便彌漫著泡面的味道。我們就那樣一路吃了三天泡面,聞了三天泡面的味道后,到達了目的地:吉林長春。
那年長春的冬天,雪下得很大,院子里厚厚的積雪,就成了我童年時光里最潔白的一段記憶。因此,我特別喜歡冬天,盡管后來我回到南方,很少下雪,但是依然喜歡冬天,喜歡迎面撲來的風(fēng)中凜冽而熟悉的溫暖味道。
長春的街,長春的房子,對于三、四歲時候的自己,長得都一樣。直到那年我從幼兒園出來迷路,父母和學(xué)校老師們從白天找到夜色暗下,才找到還在路上回家的自己后,父母便決定那年回南方了。
這是我小時候的經(jīng)歷,以前不明白父母為什么去到長春,之后又回到南方,直到現(xiàn)在,當(dāng)我選擇生活在我所喜歡的城市后,才漸漸明白了些什么。
我有一個朋友小E,中學(xué)時期她非常喜歡湖南衛(wèi)視,直到那年高考,她選擇了去湖南長沙上大學(xué),如今她已經(jīng)畢業(yè),從長沙回到杭州。
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說,她想回長沙了。我問怎么了?她說自己還是在長沙住得比較習(xí)慣。她喜歡化妝品,喜歡服裝,杭州很多流行的服裝需要一段時間之后,才會在長沙流行起來,所以小E說她想把杭州流行的東西帶到長沙去。我說,這樣挺好的,你可以試試。
小E是一個心里很有想法的人,可是她也和現(xiàn)在許許多多剛剛畢業(yè)走進社會參加工作的人一樣,心中腹有理想,卻依然迷茫,不知道自己該怎么樣去做。直到現(xiàn)在,小E依然生活在杭州。進了一家金融公司,幾個月后離職在家做起了網(wǎng)絡(luò)視頻主播。租住在一間每月1600塊房租的單身公寓里,白天睡醒已是中午,打開手機訂個外賣,吃個飯后,出門逛逛街,等到天黑,回到出租屋內(nèi)開始了視頻直播。有一次我開玩笑和她說:你這樣的生活回到你父母那里,其實可以過得比自己一個人在杭州要更舒適。
上個月,小E搬家了,我過去給她幫忙。看到小E瘦弱小小的身板,搬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那時候的心情,我不知道如何用文字來形容。那天傍晚和小E在吃了頓晚飯之后,便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拿出手機,給我的另一個朋友L發(fā)了一條微信,我說:你一個女生在杭州生活,真的是辛苦你了,“擁抱”。
L回復(fù)我說,這么矯情,你是不是情感電臺節(jié)目又聽多了?
我說:不是,剛剛在給一個朋友搬家,就突然想到了你,感覺你一個人在杭州也不容易。
L是一個又懶又愛錢的女生,可是她知道自己選擇來杭州,自己想要什么。有一次和L聊天,我就問L,你覺得在小城市生活好些,還是在杭州生活好些?
L說,她不喜歡待在小城市里,她喜歡大城市。于是我就跟她講了我一位網(wǎng)絡(luò)電臺節(jié)目主播朋友小A的故事給L聽。
朋友小A今年剛剛畢業(yè),獨自一人乘著火車就去了廣州,做著一份外貿(mào)的工作。經(jīng)常加班到晚上十點,下班后,她不打車回家,而是掐著最后一班地鐵急匆匆回家。回到家,已是接近凌晨,可是她還不能去睡,他還有廣播節(jié)目需要錄制。租住的地方隔音效果不好,經(jīng)常錄一期節(jié)目,需要把有雜音的部分重新再錄。我經(jīng)常看到她深夜2點多節(jié)目發(fā)到我郵箱里。每一次只要朋友小A發(fā)郵件給我,我只要還沒睡,我都會回復(fù)她,給她道一聲晚安,讓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努力。
有次周末深夜收到朋友小A郵件的時候,我就和小A聊了起來。
我問小A:你還不睡啊?
她說:嗯,還在錄東西。
然后發(fā)來一張圖,是一條黑色裙子,她問我這裙子好不好看,她想買下來送給自己的媽媽。我說:挺合適的,你去下單吧。
她說:這裙子好貴,我一個月工資就3千多,每月交完房租就沒多少了,我每月還要攢一點錢,不能全花完。
我說:那這樣,你一個月吃飯錢都不夠了。
她說:是啊,我每天就花5塊錢吃飯,然后每天還要坐地鐵。
我很吃驚,問她:每天5塊錢能吃什么?
她說:饅頭和包子。
我說:你這樣很辛苦,為什么不回父母那里一起生活呢?
她說:在廣州我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很高興她跟我說這句話。
朋友L聽完我給她講的這段故事后,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壓力。
我們?yōu)槭裁催x擇在大城市生活?
當(dāng)我們選擇大城市生活的時候,自己心中都有一個對這座城市的憧憬與向往;有著自己選擇這座城市想要實現(xiàn)的理想。
最后,在現(xiàn)實與理想之間,有些人被現(xiàn)實磨平了當(dāng)初鋒芒的棱角,每天睡醒,吃飯、上班、回家睡覺,兩點一線似忙綠的生活,卻已經(jīng)物是人非,不再是當(dāng)初剛到這座城市的自己了。
有些人,雖然蝸居在一間二十平米的小房間里,吃得不是那么好,每天早起晚睡,但是他們心中依然堅持著去做自己當(dāng)初來到這座城市的初心。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城池,每個人在這座城池里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些人只是路過,有些人選擇生活一段時間,而我卻一直沒有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