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家的時候,媽媽都會給我做手搟面,這次也不例外。
“和面的時候要用涼水,一點(diǎn)點(diǎn)地倒。”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媽媽做飯的時候,總會邊做邊和我說注意的要點(diǎn)。“這是要傳給我手藝啊”我打趣地說。
“ 是啊,以后你想吃了自己可以做。”媽媽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我。
“我想吃了就回來。”這話一說出口,我就有點(diǎn)心虛了。一直在外求學(xué)的我回家的日子就那些,以后工作了估計更是寥寥無幾。
為了使面更有勁兒,媽媽和面的時候加的水比較少,與其說面是黏到一起,還不如說是被媽媽的手壓到一起。就像要把面盆戳漏一樣,媽媽整個身體都在用力,伴隨盆子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穆曇簦€有那不知何時被汗水浸濕的背影。
“面和好的時候,手上和盆子都得是干凈的,不能弄得哪兒都是 。”媽媽將面放在案板上,撒了一薄薄一層棒子面,拍了拍,又拿起那根熟悉的長約六七十公分、酒杯口粗的搟面杖,在面上使勁地壓了壓,搟面工作正式開始。
這時候的面是最難搟的,很硬又使不上力,直到面大到能夠卷到搟面杖上的時候才能省點(diǎn)力。
面搟得又大又薄的時候,就要一層層地疊起來,就像溪邊浣紗一樣,面在媽媽的手中輕輕地舞動著,然后被有節(jié)奏地切成粗細(xì)均勻的面條。
“水開了,將面條放進(jìn)去,一會兒開了就差不多了,不能煮太久。”趁著煮面條的功夫,媽媽又開始著手準(zhǔn)備我愛吃的西紅柿雞蛋鹵和爸爸愛吃的芝麻醬。
鍋開了,我掀開蓋子,撲面而來的熱氣,熏得眼睛一時睜不開,扭頭看著媽媽的身影有些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粘了面粉,媽媽的頭發(fā)有些白得刺眼。
“媽”,我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怎么了?”正在往鍋里加鹽的媽媽也頓了一下。
“我最喜歡吃你做得面”,鼻子突然感覺酸酸的。
“喜歡一會兒就多吃。”
可這兩次發(fā)現(xiàn)媽媽的面居然也有些軟了,沒有以前那么有勁兒了,原來媽媽都50歲了。
媽媽的世界很小,只裝得下我。而我的世界很大,卻時常忽略了她。原來就當(dāng)我在外面奔波的時候,媽媽卻在我猝不及防時候地漸漸老了。在農(nóng)村,50歲應(yīng)該是兒孫承歡膝下的時候,但媽媽為了兩個不安分的兒女,承擔(dān)著比其他人更多的壓力和責(zé)任,臉已經(jīng)被生活刻上了不屬于她那個年紀(jì)的皺紋,再也撫不平了。也許她再也不能做出那種力道的面條了,但那又怎么樣呢,以后就由我來做。
還記得那次媽媽打電話,“晚上家里吃面,你聞到香味兒了吧? ”
“聞到了,好香,好想吃。”電話另一邊的我又在外漂泊很久了。
“想吃就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