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瞬時花開(72)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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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時候,同學間開始盛傳:最近會有一場大型的獅子座流星雨,38年才能遇到一次,正是人生中難得的機會,絕對不容錯過!

仿佛為了不辜負大家高漲的熱情,這一天天氣格外晴朗,碧空如洗,萬里無云,預示著夜間將是觀星的好時機。班里同學很興奮,相約著夜里一同去看流星雨。同桌女生問筱婷:“你去看嗎?”

“那么晚,我要睡覺。”筱婷絲毫沒有顯露出興致。

肖茹早已跟思嘉約好,下了晚自習后留在學校,先在文倩的宿舍里休息等候,待到夜深之后一同去大操場上觀星。

到了晚上12點,同學們從宿舍里魚貫而出。思嘉她們與從男生宿舍出來的林凱等人匯合,然后一行十幾個人,打著手電,隨著人流,往黑魆魆的大操場走去。

大操場上影影綽綽,人頭攢動,還不斷有同學從校外翻墻進來。路燈已經熄滅,天很黑,手電等照明設備一關,便伸手不見五指。頭頂的天空澄凈幽藍,彎月如鉤掛在天邊,淡薄得幾可忽略。繁星閃爍,銀河如一團寬寬的霧帶,朦朧懸在天上。地上的同學們三五成群,相互間看不清面孔,然而隨處可以聽到有關流星雨的談話。一些同學找準了獅子座所在的位置,所有人都抬頭朝那個方向仰望。

思嘉和肖茹手拉手在操場中間站定,身后有林凱等男生簇擁。沒過多久,便看到頭頂上空出現一道綠色的光芒,一顆流星倏然劃過。“哇!”“快看!”人群中發出興奮的叫喊,大家紛紛激動起來。

接二連三地,流星如一道道飛炫的火弧般劃過天際,每次弧光一閃,同學們便歡呼雀躍:“哇噢——”“真漂亮!”“啊啊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贊嘆聲不絕于耳,黑暗中的聲浪形成一片歡騰的海洋。一雙雙眼睛仰望著,一顆顆流星如蝌蚪,似梭鏢,有的光芒奪目,有的拖著狹長的尾巴,有的一閃而過讓人來不及辨認,有的則緩緩移動飄然遠去。

一陣流星雨過后,天空似乎靜默了下來。同學們議論著剛才看到的景象,又紛紛說這還不是全部,新聞里預測接下來會有更多。大家都站在原地,有人半信半疑地喁喁低語,有人轉動腦袋、朝各個角度仰望天空,人群中彌漫著更濃的期待。

片刻以后,有人興奮地喊道:“又來了!”“看那里!看那里!”許多手指在幽暗中舉向天空,那里又有新的流星出現。這一次似乎比剛才更加頻繁,每隔兩三秒鐘,就有一顆或幾顆流星在半空中劃過。有的像火箭一樣嗖嗖飛過,有的則剛開始緩緩移動,而后突然加速放光。時常有流星在半途中突然變亮,成為一個炫目的綠色光球,接著又暗淡下來,拖著氤氳的長尾倏然飛過。偶爾還能看到大顆的紅色流星,像絢爛的火球一般,飛快地朝人群直沖而來,讓人在尖叫中呆立,想要躲避卻又來不及挪動,那炫目的紅光已在轉瞬之間從頭頂掠過。

思嘉欣喜地仰望著美麗的夜空,不愿錯過一顆流星。她幾乎舍不得眨眼,就像之前觀賞花兒一樣,想要竭力看清每一顆流星的色彩、形狀、變化。她注意到,原來流星有好多種顏色,有綠色的、紫色的、紅色的、黃色的、橙色的、藍色的,簡直比彩虹還豐富。她看到一顆流星有橙紅色的頭部,綠色的尾巴,從天空一端滑向另一端時漸變成亮白色;另一顆流星有耀眼的藍色頭部,綠色的尾巴,劃過后變成一道白煙并迅速消失不見;還有一顆流星頭部呈亮藍色,中段呈綠色,尾部又變成橙紅色,美妙極了。

流星忽快忽慢,忽明忽暗,形態多姿,瞬息萬變,讓人出乎意料,驚喜不斷。人群隨著流星出現的方向起伏走動,隨著每一次見所未見的奇景而爆發出吼叫和歡呼。有的流星一邊穿梭一邊連續爆炸,整個蹤跡如一節節紫紅色的奇異亮線,斷續而激越地劃過天際。有的流星核已經隕落消失,寬大的光尾依然在空中擺動,如一匹發光的錦緞般舒展開來,漸漸變薄化成煙霧,持續幾分鐘后才緩緩消失。

過了一段時間,流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如飛旋的箭矢,如閃亮的射線,色彩紛呈,往往同時有好幾顆出現在不同方位,讓人眼睛都不知該往哪里看才好。流星痕有的是一條明快的直線,有的如一抹游動的輕紗,有的像菱形的閃電,有的若裊裊余煙,有的似蜿蜒的長龍,在天空中彎曲盤旋,縹緲散去。壯觀的景象接踵而至,有的時候很多顆流星一起平行劃過,如萬箭齊發,恢弘浩大;有時候又如天女散花、飛雨灑落一般,從不同方向漫射,五顏六色,璀璨閃耀,映得整個天空絢爛奪目。同學們睜大眼睛望著天空,忘記了歡呼,忘記了蹦跳,仰望著夜色蒼穹中這罕見的美景,他們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感動和震撼,所有人都被流星雨的魅力征服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流星雨的陣勢緩慢下來。觀看者也仿佛漸漸從驚呆中蘇醒,人群又開始活動了。有人靜靜站定,兩手合十,對著流星許下心愿;有人情緒激動,緊緊捏著身邊朋友的手;有人輕閉眼睛,似乎在回味剛才看到的難以置信的圖景;還有的同學則受到觸動,歡樂而又動情地齊聲唱起了歌。

思嘉依然癡癡地仰望著天空,她在等待下一顆流星的到來。不知秦宇此刻正在做什么呢?是與她在同一方夜空下嗎?這樣美妙的夜晚,他會不會看著流星許下跟她相同的愿望?這一場視覺的盛宴,如果是和秦宇一同觀看,那人生該有多么完美!

天色好像沒有那么黑了,四周的同學們更加活躍起來。有人跳著喊著,在操場上奔跑起來。有人用打火機點燃了散炮和煙花,這里那里,不時能聽到“砰”“砰”的爆裂聲。有一種焰火一飛沖天,在空中爆裂后發出響聲和一道光芒,隨即飛逝滑落,倒也像流星一樣飛竄著一閃。放焰火的人蹦跳著喊:“流星!”引來一陣哄笑。這種幾可亂真的焰火,美麗程度跟大家剛剛領略的真正流星差了許多,此時看起來煞是搞笑。操場上氣氛熱烈而戲謔,到處充滿了笑鬧的聲音。

思嘉也和朋友們一起,繞著操場奔走了兩圈,被林凱小胖他們幽默的言語逗得捧腹大笑。不知不覺,天已經蒙蒙亮了。一夜未睡,依然很興奮,一點都不覺得疲憊。今夜雖然沒有秦宇陪在身邊,但是她與一大幫朋友在一起,又叫又鬧,也著實開心呢。

這一晚筱婷像平常一樣早早睡了。她沒有因為流星雨而激動,并不是不想欣賞那夜空中的奇觀,而是因為有考取N大的目標在心中,她不想為了任何事件而干擾日常的學習計劃。她在心里想:38年一遇,那么錯過了這次,她此生應該還有機會,等到下次再看也不遲。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媽媽告訴她:“昨天夜里有個男生打電話找你。”

“是誰?”筱婷意外地問。

“我沒顧得上問,就說你睡了。半夜兩三點鐘,他問你有沒有看什么流星雨?”媽媽的口氣像是在談論外星人。

筱婷腦海中立刻想到兩個名字。這個打電話的男生,想和她一起看流星雨的男生,抑或是看流星雨時想到她的男生,會不會是曾奇崴,或者是吳凡?以吳凡的性格,似乎不太可能做出這樣沖動的事情。那會是曾奇崴嗎?如果是兩個月以前,筱婷幾乎有九成把握斷定這個電話是曾奇崴打來的,可是自從國慶期間看到教室窗外的那一幕,那一束深深刺痛她的紅玫瑰……曾奇崴就算在流星雨之夜興奮地打電話給一個女生,那個人也會是思嘉而不是她吧?那么打電話給她的人究竟是誰呢?又或者,還有別的可能?比如一直同她書信聯系的某個筆友?她一一推測,卻無從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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